衛瑾瑜已施施然走上前,直接在案側席上跪坐下去,盯著那地圖看了片刻,道:“看來在下來得不巧,打攪世子處理公務了。”
謝琅目中犀利霎時煙消雲散,唇角一揚,問:“怎麼突然過來了?”
“剛巧從難民營出來,順路經過,便過來看看。”
說完,衛瑾瑜道:“手。”
“什麼?”
“手伸過來,我看看。”
謝琅麵不改色把右手伸過去。
“我這手又糙又黑,全是繭子,有什麼好看的。”
衛瑾瑜道:“另一隻。”
“咳,左手右手有區彆麼?”
“伸出來。”
“好。”
謝琅隻能依言換了隻手。
衛瑾瑜道:“把袖口卷起來。”
“……”
謝琅頓時有些心虛,問:做什麼?
衛瑾瑜看著他??[,反問:“你說呢。”
“……”
謝琅越發心虛,一邊裝模作樣解護腕,一邊不著痕跡轉移話題。
“你這個欽差出行,夏柏陽和青州府的官員竟然沒有陪同麼?”
衛瑾瑜盯著他動作:“我沒讓他們跟著。”
謝琅挑眉。
“按照夏柏陽的性子,就算你不讓他跟著,他多半也會誠惶誠恐遠遠跟著的。出了什麼事?”
衛瑾瑜:“也不算什麼事,隻是借著說話機會,和這位夏知州還有那位甘縣令好好聊了幾句而已。”
謝琅動作一頓。
“聊得如何?”
“還算順利,若我所料不差,最遲今夜,他們就會主動找你談。”
謝琅意外。
“夏柏陽也就算了,甘寧可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你確定,你說動了他?”
衛瑾瑜一笑:“是人就會有軟肋有弱點,他甘寧也是人,自然也不例外,不過,我也沒有萬全把握。此事能不能成,最終還要看他如何選擇。”
“你怎麼還沒解開?”
“……”謝琅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我自己立下的軍規,隻要在營中,所有將士,無論品階,都要做到衣不解甲,大白天的,我總不能自己壞了規矩吧。你想看,我晚上回去給你看便是。”
“謝唯慎,你知道我要看什麼。”
謝琅歎口氣。
“早就好了,是不是李崖在你麵前多嘴了。”
“不是。”
“嗯?”
“昨夜我自己摸到的。”
“……”
謝琅剛要說話,忽覺肩頭一痛。
衛瑾瑜慢慢鬆開齒,道:“糧草的事,我來想辦法,以後你若再不愛惜身體,傷一次,我咬一口。”
那力道和以往相比,其實並不重。
謝琅卻覺得那細碎齒痕如同無數隻螞蟻鑽進了皮肉裡一般,癢得厲害,也惹得厲害,唯獨沒有痛。
他不由笑了笑,道:“戰場上刀槍無眼,哪個武將不是這麼拚殺過來的,都是些皮肉傷而已,養幾日也就好了。”
衛瑾瑜抵著他肩,冷冷道:“其他人我不管,總之,你必須愛惜好身體。我這人冷情冷性,你若真是成了一個殘廢,我會毫不留情將你拋棄。”
“好,你欽差大人都發話了,我答應便是。”
謝琅正色道。
“口頭不管用。”
衛瑾瑜從案上取出紙和筆,道:“寫下來。第一,不準以身犯險,第二,不準貪功冒進,第三,不準孤身誘敵。第四,有傷要及時治,不準拖著。”
“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