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已經用力,生生撕下了一條布料來。
大概是沒做過這種事,她包紮的動作有些生疏,最後勉勉強強,給秋澈包好了手。
見秋澈默然地低頭盯著那個奇醜無比的“繃帶”,李青梧咳了一聲。
秋澈也知道她不好意思,很善解人意地轉移了話題,問:“我們的衣服呢?”
李青梧指了指外麵:“掛著,濕透了,我想放在外麵讓風吹乾。”
秋澈歪了歪腦袋,瞅了眼旁邊的篝火:“這……不是有火嗎?夜間風大,掛在外麵,可能會被風吹走。”
李青梧紅著臉,又咳了一聲,小聲道:“我怕燒了。”
加上急著出去找草藥給秋澈敷傷口,就沒費時間去搞衣服。
秋澈有些好笑,“唔”了聲:“沒事,那就掛外麵吧。”
“我找不到可以讓你降溫的草藥,”李青梧默了默,遞了一顆果子過來,輕聲道,“對不起。”
秋澈搖搖頭:“我體質好,撐撐說不定就好了。等天亮吧。”
“我去看過了,沒走遠,但就附近來看,應當是沒有人家的,”李青梧低低道,“明日天亮,若是等不到有人來救……”
秋澈要是運氣差一點,哪怕她習武身體素質好,在這個風寒不治都能去半條命的時代,也真不一定能撐過去。
李青梧想到這,垂眸時,眼眶已經不自覺的紅了。
即便知道秋澈是為了自己才會變成這樣,但還是忍不住要說:“你就不該跳下來。”
篝火劈裡啪啦的聲音裡,秋澈直起身,伸手想揉揉她的腦袋,開個玩笑,讓她彆那麼嚴肅。
但身體乏力,體力不支。
最後這隻手,落在了李青梧臉上。
很輕地捏了一下。
李青梧一愣,扭頭看她。
秋澈笑道:“生死有命,沒關係,我不在乎。”
若是生命的儘頭,有李青梧陪在身邊,倒也還算另一種圓滿。
李青梧卻立刻瞪了她一眼,道:“呸呸呸,彆瞎說!”
她難得有這樣活靈活現的時候,好像突然褪去了“公主”這個身份帶來的枷鎖,也脫離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變得生動了起來。
秋澈看得眉眼彎彎,自然也順著她的話說:“好,那我重新說。”
“瑤台說過,我這個人,福大命大,死不了,”秋澈道,“你放心好了。”
雖然瑤台說這話時,上輩子的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死在了親生父親手裡。
但能拿來定定李青梧的心也是好的。
李青梧紅著眼睛問:“真的?”
秋澈篤定地點頭,信誓旦旦:“真的。”
兩人對視了片刻,忽然不約而同挪開了目光。
李青梧不知信沒信,但也沒再問下去。
過了一會兒,她重新扭頭,張口喊她:“……秋澈。”
秋澈靠在身後的石壁上,企圖不動聲色地用石壁的冰
涼來刺激自己昏昏沉沉的大腦。
聞言,她“嗯”了一聲,語氣仍然鎮定、冷靜,一如既往。
好像仍然無所不能。
李青梧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蜷縮起了身子,抱著膝蓋,把頭擱在膝上,疲倦的小動物一般,紅著眼看她。
秋澈於是又問:“怎麼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李青梧很小聲,很小聲的說:“我是你的弱點嗎?”
秋澈怔住了。
今日在懸崖上,被袁符綁住時,李青梧其實想過很多念頭。
她知道袁符綁了自己,大概率是要用來威脅秋澈的。
而她因為沒有武功,彆說掙脫危險了,連保護同伴都做不到。
若不是今日瑤台屢次三番激怒袁符,那幾道刀子,本來是要捅在李青梧身上的。
她甚至需要自己除了秋澈以外唯一一位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以命相護。
如此看來,她和秋澈的婚姻,似乎沒有給秋澈帶來任何好處。
她帶來的是皇帝的猜忌、群臣的忌憚、仇人的窺視,和無處不在,隨時隨地的危機。
因為她的存在,本該所向披靡無所不懼的秋澈,有了弱點。
這讓李青梧很難不感到壓抑的崩潰。
問出這個問題時,她已經在內心給自己下過了結論,她知道沒有其他答案,目前為止發生的所有意外,其實都是她帶給秋澈的。
愧疚和對自身無能的窒息,幾乎如潮水一般吞沒了她。
讓她問出口的話裡,都帶著自己尚未察覺的微微的顫。
但出乎意料的是,秋澈同樣看了她片刻,眼神從始至終都很淡定。
她再次伸出那隻完好的左手,似乎想安撫性地再捏捏李青梧的臉。
但手落下時,變成了輕柔的撫摸。
像風一樣,從李青梧臉頰邊擦過。
“不是弱點。”秋澈認真說,“是軟肋。”
李青梧卻抿抿唇,沒意識到這句話代表了什麼,而是固執道:“這兩者是一樣的意思。”
她還是成為了旁人桎梏秋澈的手段。
秋澈笑笑:“我心甘情願。”
李青梧心頭忽然升起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酸楚來。
她沒再說話,隻是轉頭,平靜地給篝火之中又添了一根柴火,然後平靜地想著:
秋澈說她心甘情願,也不知幾分是為了安慰,幾分又是真心。
可李青梧打心底覺得覺得,秋澈就該俯視群雄,就該高高在上,不沾塵土。
她不要秋澈低頭,不要她落淚,更不要她墜落神壇。
英雄是不能有軟肋的。
李青梧自認生性溫吞難改,可既然做不成秋澈手裡殺人奪命的刀,那她就去做秋澈最堅硬可靠的那麵盾。
今日之事,她不希望再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