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升堂(1 / 2)

女駙馬 孟今看 9414 字 11個月前

“秋澈必須保。”

“放肆!”李式赫然怒斥,勃然大怒道,“保不保也得看朕願不願意!你是什麼意思!朕向你興師問罪,你竟敢直接拿這金牌來恐嚇朕!彆忘了,這金牌也是朕給你的!”

“父皇,稍安勿躁。”李青梧笑了笑,又在李式的凝視下,冷靜地將手裡的金牌收了回去。“兒臣知道父皇如今焦灼於如何處置駙馬,也知道父皇在憂心什麼——既然如此,又已經到了如此境地,父皇何不聽我一言呢?”

李式滿臉不爽,卻還是坐了回去:“……說。”

“父皇不想因為這種事失去良才,也不想被人指責有眼無珠……那依兒臣來看,駙馬必須留。”

“不僅要留,還要留得光明正大,留得風風光光。”

李式氣笑了,簡直就差在臉上寫上“愚蠢”兩個大字,“如今連她狀告秋家的實質性證據都沒有,你告訴朕,怎麼留?她敢犯欺君之罪,就是罪不容誅的名頭!朕砍了她十個腦袋都不過分!”

“父皇忌憚吳相,也忌憚皇祖母,”李青梧仿佛根本不在意他的態度和鄙視的神情,淡淡道,“需知駙馬這塊製衡的磚一旦被撤去,不僅父皇少了個趁手的左右手,也是在變相地打壓祖母的勢力……吳相也會因此更加得勢。”

“如今南夷逼鏡,大戰在即……朝堂不可再起風波,吳相一旦得勢,隻會越發張狂,無人能再壓住他的氣焰……父皇當真願意看到如此情形嗎?當初父皇精心培養駙馬到這一步,不也是為了這個嗎?”

她把這些本該在政客們心裡兀自琢磨盤旋的彎彎繞繞,就這樣直白地拿出來,在李式麵前說了個乾淨。

李式聽得神情變幻,臉色都不好看了。

卻不得不承認,李青梧說的是對的。

“朕倒是不知,你何時對朝堂之事如此敏感了。”

李青梧迎著他意味深長的打量,鎮定自若:“父皇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

李式盯著她看了片刻,也沒見她低下頭露出順從的模樣,心中略有不爽。

他收回視線,冷冷道:“話說的好聽,但你以為朕難道不知,不過是因為秋澈死了,你也難逃一劫,你才會火急火燎地來為她求情?”

李青梧垂眼,福身行禮,腰杆卻從始至終挺得筆直:“父皇誤會了。於私,兒臣與駙馬是夫妻,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此情此景,不救,便是無情。於公,兒臣身為父皇的女兒,又是大夏的長公主,也應當為父皇分憂,為國家解難。”

“若此次兒臣對父皇避而不見,或是一朝對駙馬落井下石,豈非跌了父皇的臉麵?畢竟兒臣是長公主,兒臣代表的,也是皇家待人的態度,不可馬虎。”

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漂亮極了。

李式臉色都好看了許多,冷哼一聲:“嫁了人,說話倒是都比從前要機靈許多了……秋澈教你的?”

李青梧笑笑,不置可否:“那父皇意下如何呢?”

李式

沉默許久,眯了眯眼:“若是朕不同意放了她呢?”

李青梧也沉默了片刻:“父皇當真如此想嗎?”

“她一介女子,無關緊要。若不是如今身份太過貴重,朕還能拿她沒辦法?”

李式饒有興致,“何況,朕若是當真不放,你又當如何?”

“……”李青梧勾唇淺笑,“不如何。”

“隻是父皇莫要忘了,”她微微抬了抬下巴,方才顯得恭謹得恰到好處的姿態,瞬間就多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冷淡鄙視的意味,“如今飛鳥未儘,便已藏良弓——父皇覺得,此事之後,還會有人選擇效忠於你嗎?”

李式臉上那幾分笑又落了下去,“你威脅朕……?”

“不敢,”李青梧一字一句道,“父皇是國君,皇祖母再得權勢,都得稱您一聲陛下,吳相再得權勢,也得給您叩首。兒臣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長公主,豈敢威脅父皇呢?”

“兒臣不過是,與駙馬情誼深厚,不忍其因大義自爆女子身份,卻被下獄枉死,選擇……用免死金牌,保下駙馬一條命。”李青梧輕聲道,“隻是不知若是讓百姓知道了,原來父皇是這樣不通人情的人,又會如何議論您呢?”

李式越聽越急,越聽越氣。

聽到最後,便已忍無可忍,拍桌而起道:“混賬!”

還說不是威脅,李青梧簡直一字一句都在威脅!

她知道如今皇帝最擔心被太後和吳相兩麵架空權勢,於是每句話都在往李式心窩上戳。

他們再有權有勢,也得朝皇帝行禮——這話聽著是在捧李式,可對於一個疑心病十分嚴重的皇帝來說,相當於是在暗示他:

你的臣子權勢都要比你重了,你覺得,他們還會臣服於你嗎?

這皇位,向來是有能力的人便可群起而奪之。

李式兩個字出口,就已經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氣得直撫胸口,哆哆嗦嗦地大罵:“滾出去!沒有朕的命令,就待在你的公主府,一步也彆出來!”

李青梧卻巍然不動,甚至又上前了一步,抬聲道:“兒臣接旨——鬥膽請問父皇,究竟要如何處置駙馬?”

“朕如何處置她,輪不到你來置喙!”

“父皇不說,那就恕兒臣不能離開,”李青梧再次摸出那枚金牌,雙手捧起,高高舉著,聲音擲地有聲,“兒臣知父皇對駙馬早已心有不滿,但駙馬心懷大義,實在不該亡於此時,今兒臣願以免死金牌,換駙馬一條生路。求父皇成全。”

“……”

李式癱在龍椅上,指著她的手都在抖。

李青梧頓了頓,仿佛看不見他的表情,一字不落,又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兒臣知父皇對駙馬早已心有不滿……今兒臣願以免死金牌,換駙馬一條生路。求父皇成全。”

她的聲音慷鏘有力,一字一句都回響在殿內,能保證殿外的太監宮女也能完完整整地聽清她的話。

李式氣得更狠了,福子一邊心驚膽戰幫

他順氣,一邊道:“長公主殿下,您快彆說了……”

“無人能救她,我若不說,她便隻有死路一條。”李青梧堅定道,“請恕兒臣心意已決,今兒臣願以免死金牌,換駙馬一條生路。求父皇,成全!”

李式捂著心口,震聲道:“朕若是不呢!”

“那父皇,”李青梧平靜地抬頭,淡淡道,“或許就真的要成為……青史留名、被亂臣賊子吞噬權利而亡的,亡國之君了。”

她的話可不是空口無憑,都有理有據,還全都戳中了李式那點隱晦的擔憂之心。

李式氣得要死,偏偏知道她說的對,又毫無辦法。

吳相能壓著他作威作福,太後能,秋澈能,現在這個向來最乖順的女兒也能!

他胸口起伏片刻,半晌,“噗”得一聲,吐了一口血出來。

“傳……傳旨……”

話說到一半,他看見自己吐出來的血,又當場暈了過去。

福子大驚:“來人,來人啊——”

李青梧先是詫異,後又略有些失望。

她舉著金牌的動作維持了不到須臾,隻聽身後大殿的門被打開,宮人們魚貫而入,慌張地從她身側穿過。

李青梧慢慢放下了金牌,緩緩轉過身,麵無表情地想:

可惜了。

怎麼不說完再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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