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實在是怕了。
人的生命原來這樣脆弱,說沒就沒了。
回來就好。
活著就好。
其他的,她都可以不在乎了。
秋澈真是見不得她這幅樣子,在心裡深深歎了口氣。
兩人本就近一個月沒見過麵,沒見到的時候還好,此時見到了,反而更加抓心撓肝。
本該小彆勝新婚,可偏偏此時並不是什麼親熱的好時機——瑤台才去世,李青梧剛昏迷發熱一場,宮裡的事還沒解決,周圍各方勢力虎視眈眈……
秋澈再心熱,也得忍著。
卻沒想到她剛準備放開李青梧,自己去書房冷靜冷靜,李青梧卻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去哪兒?”
秋澈咳了一聲,儘量裝作一如既往的平靜的樣子:“還有事……”
李青梧就用那雙略略泛紅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盯到秋澈心裡都有些忐忑了,剛準備問“怎麼了”——結果李青梧突然又放開了手。
她低頭,道:“你去吧。”
秋澈舔了舔唇,也不知哪來的膽子,忽然湊過去,在她唇上貼了貼。
李青梧呼吸一頓:“……乾嘛?”
秋澈低聲道:“是安慰。”
李青梧本還有些情緒低落,不知她為什麼連久彆重逢都能這樣冷靜如常,見她如此,那一絲微妙的慪氣也消失不見了。
她抹了抹眼尾的淚痕,道:“我沒事。你有什麼事要處理,也可以告訴我的。”
秋澈啟唇,正要說話,一陣敲門聲響起。
李青梧現在對敲門聲幾乎有了心理陰影——好像最近每次被敲門,總有一些不好的事將要發生。
秋澈看出她猛然緊繃起來的情緒,伸手握住她的手指,無言安撫。
“進來。”
茯苓福身,甚至有些習以為常,語氣急切中帶著幾分疲乏:“殿下,駙馬。太後娘娘說,陛下似乎有意,要請平邑公主去北匈和親……特意派人來知會一聲。”
秋澈和李青梧對視了一眼,低聲道:“我正要說,吳易起今早給我的消息,便是陛下有意與北匈和談。”
原來和談的意思是,送公主去和親。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瘋了?!”李青梧啞著嗓子,饒是她氣度涵養再好,此時忍不住罵出了聲,“平邑才多大?她才十歲啊!”
秋澈倒是還能冷言冷語地嘲諷:“古往今來,十歲就定親嫁人的女孩也不在少數。”
這吃人的社會就是這樣,金銀財寶和女人,都是可以來往交通的貨幣。
悲哀卻真實。
兩人說話間,茯苓的目光不自覺落在她們交疊在一處的手上。
秋澈下意識要鬆手,卻被李青梧反手死死拽住。
等秋澈扭頭,她一副眼眶泛紅,又要哭出來的模樣,讓秋澈一時間,手抽出來也不是,不抽出來也不是。
“你方才親都親
了,”李青梧語出驚人,“不想負責了嗎?”
茯苓:“……”
不是。
沒人在乎她的感受嗎?
雖然看氛圍就知道她家殿下和秋澈這位女駙馬應該關係不簡單……
但沒想到會真的這麼不簡單啊。
人家是假夫妻,你倆直接假戲真做是吧?
秋澈哭笑不得,一時也顧不得去看茯苓的表情,解釋道:“我沒這個意思。”
她這不是怕李青梧臉皮薄,被人看見牽著手會害羞嗎?
李青梧神色緩和了幾分,但現在明顯不是討論這個的好時機。
她另一隻手掀開被褥下床,直言:“我要進宮。”
“你彆衝動,”秋澈拉住她,同樣起身,正色道,“眼下我剛出獄,陛下正對你我不滿,又有邊境北匈進犯,你此時進宮,怕是會撞在槍口上。”
“何況你我是假夫妻……”
見李青梧神色不虞,秋澈又相當迅速地改了口:“何況你我在旁人眼中是對假夫妻,你父皇若是把主意打到你身上,逼迫你我和離,又該怎麼辦?”
李青梧遲疑了須臾,被她拉著坐了回去:“那該怎麼辦?平邑這麼小,讓她去和親……我聽說北匈王性情殘暴不堪,怕是會將她生生磋磨死。”
話音未落,秋澈還沒說話,隻聽門外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玉明出現在門口,微微喘著氣,道:“小姐,殿下……宮裡來人了,說是陛下聽聞長公主殿下蘇醒,請你們即刻入宮麵聖。”
不祥的預感籠罩上心頭。
秋澈微微皺眉,按住李青梧,道:“我去。”
李青梧愣了愣。
隨即見秋澈回頭對玉明道:“回宮裡的人話,就說殿下身體不適,又發熱昏睡過去了,進不了宮,請陛下體諒。”
玉明:“是。”
李青梧心跳聲越來越大,不知為何,直覺不好,於是微微拽住她的手腕:“……你,一個人去?”
秋澈要乾什麼?為什麼不讓她去?
秋澈身形一頓,轉過身,當著另外兩人的麵,在她唇上又貼了貼。
李青梧方才那一下耳朵沒紅,現在眾目睽睽,臉色紅得像是真的又發熱了一般:“……你?”
秋澈也有點不好意思,見她如此,反而大方起來,笑意吟吟道:“還是安慰。”
“沒事的,我牢都坐過了,不還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這次一定全須全尾地回來,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