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裡,又愣了愣,喃喃道:“看著你們……我總能想起當初的我和吳如生。也是這般雄心勃勃,一心為國為民。”
秋澈搓了搓幾l乎要被冷風吹得凍僵的手,眯了眯眼:“那後來為何兩位大人就分道揚鑣了呢?”
“初心不在罷了,”趙王爺坦然道,“我覺得他陰險狡詐不複從前,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他覺得我愚蠢天真,於是一拍兩散。”
“旁人不說我也知道,本王被貶至嶺北的旨意,就是他攛掇陛下寫的。”趙王爺說著,冷笑了一聲。
秋澈沉默不語。
“我也曾想過改變朝堂,可惜事與願違。但願你們能做到我……和曾經那個吳相,沒做到過的事。”
“也希望你能如我所想,不
負眾望——以女子之身,青史留名。”
趙王爺拍拍她的肩膀,“這個時代,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
……
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
轉眼就是一年過去。
這一年間,邊關炮火不斷,北匈人被打退了兩個月,又緊接著繼續來犯。
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般——甚至用上了南夷特助的毒藥來對付他們。
好在李青梧常與她書信來往,知曉邊關情況,又因為本身也有南夷血脈,在製藥方麵相當有天賦。
她跟著陳大夫自學醫術,無師自通學會了許多反製南夷毒藥的方法。
靠著這些藥方,嶺北的邊境沒有一次被敵人踏足過。
不僅守住了嶺北,甚至一路北上,攻下了北匈數座城池,幾l次戰報大捷,大夏民心振奮。
隻是北匈始終死咬著牙不肯和解投降,才會一直拖到如今。
雖然邊關動蕩,但也安穩。
因為整年打仗,整個嶺北邊關的百姓幾l乎都跑了個精光,還有為數不多留下來的,都是在邊關打仗的將士們的家人,經常為他們提供一些後勤支援,做做飯打掃打掃衛生什麼的。
秋澈往往訓兵訓到一半,又要去製定新的作戰計劃,幾l天幾l夜不合眼都是常事。
娘子軍的名號也在這一年裡越來越響亮,從一開始的三百人,到後來的五百人,一千人,直至今日。
整整三千精兵,通曉各種兵器,熟讀兵書,上可排兵布陣,下可上陣殺敵。
一年,這是一個奇跡誕生的時間。
作為娘子軍中的統領,多次領兵上陣後,玉硯行事也越發沉穩乾練起來,和吳易起一同在戰場上多次創下豐厚的戰績。
兩個人互相較勁,誰也不讓誰。
這一年裡發生了太多事,屢次打了勝仗之後,還能將損失壓在最小範圍內的秋澈,在軍中的威信越來越高。
趙王原本還常有和她意見不和的時候,後來見她行事穩妥,便也漸漸不再插手。
每攻下一座城池,秋澈從不許將士傷害城中百姓。
遇到流離失所無處可歸的人時,她會用那把李青梧送給她的刻刀,刻下一個又一個代表和平與安穩的木雕,以示祝福。
有時是鳥兒,有時是
她就在這精雕細琢的木工活兒裡,適當地疏解著自己行軍打仗時無處安放的壓力和痛苦。
握著這把刀,就像握著李青梧贈予她的,豐沛的生命力。
長此以往,她在邊關兩邊百姓們的口中,都成了一個和善又極具威信的女將軍。
但太久的戰爭對雙方都沒有好處,長此以往,將士疲乏,百姓惶惶,後勤無法供應。
所以這場戰役仍然必須儘快結束。
和北匈的最後一戰,秋澈部署周密,終於在磨了長達一年之後,將敵方將領於馬上生擒。
北匈也確實沒能抗住長達一年的戰爭影響,當晚終於派人前來,送來了流水的歉禮與和解書。
慶功宴上,所有人都開懷極了,包括不沾酒水的玉硯都喝得酩酊大醉。
隻有秋澈滴酒未沾。
吳易起捧著酒壇子,一年時間足以讓他成為一個十分嫻熟的酒鬼,百杯不醉。
他一抹嘴,感慨道:“終於結束了……我這個功績,你說我回京後能不能封個大將軍?”
秋澈斜眼睨他:“你跟玉硯爭去吧。”
吳易起頓時就抽了抽嘴角:“那還是算了……她也算是史無前例了,除你之外第一位女將軍,封位肯定比我高。”
秋澈頷首:“那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吳易起撇撇嘴,湊過去看她手裡的書信,見她麵不改色將信紙又收起來,挑挑眉:“又是殿下的信?”
秋澈冷漠臉:“關你屁事。”
一年沒見到老婆的人,就是格外容易暴躁。
天知道這一年隻靠書信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分彆得越久,越思念成疾。
吳易起嘖嘖兩聲,習以為常地轉移了話題,道:“明日回京吧?我聽楊兄說……陛下近日病重,又是太子監。怕是回去後,幺蛾子又少不了了。”
秋澈淡淡道:“無論如何,軍功跑不了。這就是我們在這一年裡,積累下來的最大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