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似有似無的目光注視隱約間少了一些。
平邑纏著李青梧,姐妹兩個小聲說了會兒話,被李青梧逗得咯咯直笑。
期間徐賢妃就坐在一邊,目光柔和地看著對方,唇邊帶著幾分收斂了銳意的笑。
不多時,吳易起幾人都到了,太子太後也都來了——除了聲稱病重不能前來的皇帝,凡是重要的臣子和其他人物,也都來了個齊全。
太子在空著的龍椅下方落座,待太監念完恭賀軍隊凱旋而歸的陳詞,便麵無表情地一揮袖,示意宮宴開始,大家隨意。
此話一出,就有不少人躊躇著起身,舉著杯子來給秋澈敬酒了。
秋澈本來一口也不想喝,想起楊裘曾經斥責她過於冷漠不通人情,才會導致自己用陷入四麵楚歌的境地。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隻是意思意思地抿上了一口。
喝了幾口後,便又冷下臉來,不再接受敬酒了。
其他人隻能訕訕離去。
逮不著秋澈,也不敢灌玉硯這個秋澈親自帶出來的、冷著臉的時候看起來也不太好惹的女將軍,就隻能都去圍吳易起。
偏偏巧了,吳易起就愛被圍著出風頭,當下就給她拋了個眼神以示感激,歡歡喜喜地拚酒去了。
李青梧還在旁邊笑:“哪有你這樣通人情的,通了和沒通有什麼區彆?”
秋澈就說:“是嗎?”
然後隨口道:“我不喜歡和陌生人喝酒,喝醉了,沒法預知後果。”
反正吳易起酒品已經練出來了,喝醉了也不會跟旁人說什麼不該說的,那就讓他去吧。
李青梧愣了愣。
她突然想起了上一世,秋澈生辰、她趕回去為對方慶生的那一次。
秋澈……那時候是喝醉了才不把她當陌生人,還是不把當陌生人,才會喝醉的呢?
秋澈桌底下的手忽然碰了碰她的小指,將她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怎麼了?”
秋澈微微傾身靠過來,低聲道:“你覺得,陛下當真是病重了嗎?”
李青梧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古怪:“我覺得……是。”
“嗯?”
“有些事,是我沒來得及告訴你。”
李青梧先是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遍周圍,確定沒人聽得到她們在嘈雜聲中的低語,這才輕聲道,“陛下的病,並非是自然形成的。”
秋澈微微眯眼,目光在李青梧臉上一掃而過。
“其實還有沒說完的……但這裡不方便說。”
李青梧有點心虛:“看我乾什麼?”
秋澈笑笑:“沒什麼。那說說其他的——你覺不覺得太子有點奇怪?”
李青梧:“什麼意思?”
秋澈摩挲著手裡的杯子,垂眸,想起剛剛跟在太子身後的人影,低聲道:“……沒什麼。有些話,也不方便在這裡說。”
雙方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一直隱約關注著她們的太子見狀,皺了皺眉,頗有些煩躁地悶了口酒。
宴會後,為了不被追著打擾,秋澈拉著李青梧,悄悄避開旁人的眼線,獨自出了宮。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路上走著走著,還下了點小雪。
兩人到街邊店裡的屋簷下躲雪,相視一眼,在匆匆來往的人群裡,顯得格外悠然自得。
她們神色輕鬆,像是在閒談家常,嘴裡吐出的卻是讓人聽到會大驚失色的詞彙:“徐賢妃的孩子,不是真的意外小產吧?”
李青梧幾不可見地點頭,輕聲道:“楊大人幫忙查過,是太子做的手腳……”
徐賢妃囂張跋扈不是一天兩天,當初太子曾怒目而視說,今日我落魄,明日你淪落至此時,也必將被人以牙還牙。
後來果真是以牙還牙了。
不過這牙還得狠了些,直接傷得徐賢妃今後身子都再難有孕。
這對一個威望家室都已經足以登上後位,正缺子嗣傍身的後妃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噩耗。
秋澈微微挑眉:“那你說的陛下的病又是怎麼回事?”
她先前就懷疑過,李式的病來的極為蹊蹺,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
……畢竟恨皇帝恨到除之而後快的,也不止一個。
在宮宴裡人多眼雜,眼下在大街上,提起這個話題反而要安全些。
“是我……”李青梧頓了頓,有些微妙道,“我給他,下過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