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賢妃就在這個時候撞
了上來,相當於他想瞌睡,就有人遞上了枕頭。
後妃是個很好的選擇。
既能堵住朝臣懷疑的嘴——看吧,不是不見人,隻是不想見你們。
又能同時監視住已經知道了真相的徐賢妃。
一個寵妃突然死了,這是很難找出正當理由來安排的。
不出所料,一個月後,徐賢妃裝出來的鬱鬱寡歡和對時局的憂思恐懼起效果了。
她被傳召,負責給帝王侍疾。
徐賢妃明白,她還是被太子選中了。
——或者說,是被太子身後的人給選中了。
對方考察她的言行許久,最終還是定下了她。
看見皇帝癱在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一刻,徐賢妃驗證了心中的猜測,也聽見了太子在身後幽幽響起的聲音:
“該怎麼做,你自己清楚。”
徐賢妃當然清楚。
直到此時,對她的考驗,才真正開始。
她戰戰兢兢地服侍著皇帝,從不對外說起皇帝的真實情況,宛如一隻驚弓之鳥。
為了表現出憂慮深重的模樣,每日三餐都隻吃幾口,瘦得弱不禁風。
可偏偏她把握住了那個度,哪怕期間甚至被太子刻意派去的刺客威脅,也從未向外人吐露出半分不該吐露的東西。
把一個殫精竭慮,有點小聰明,卻已經沒了多少野心、隻想活下去的柔弱女子形象,扮演得淋漓儘致。
可儘管如此,在皇帝身邊服侍了三個多月,她也從未見過太子身後的人。
李式在此期間也醒過很多次。
一開始是兩三天就醒一次,後來慢慢變成了三天,五天,十天,半個月。
甚至從上次醒來至今,皇帝已經有二十五天沒有過任何動靜了。
因為皇帝被禁錮的特性,他的吃喝拉撒,都靠徐賢妃一個人服侍。
好在皇帝每次醒來的時間也並不長,往往不到一刻鐘,就會再次昏睡過去。
且因為已經中毒太深,他根本動彈不得,甚至話都說不利索,隻能中風一樣“呃呃啊啊”。
在皇帝身邊服侍久了,他這樣的情況,徐賢妃才終於能從太子偶爾的話縫裡扣出一些信息來確認。
皇帝變成這個樣子,有南夷一大半的功勞。
表麵上說太醫院沒人能查出皇帝是什麼病,其實大家心裡都門兒清,隻是不敢說。
說出去就要被暴怒的太子拉去砍頭。
堂堂大夏儲君,與南夷人合作放倒皇帝……簡直是駭人聽聞。
但……
徐賢妃想到這,卻微微一笑。
太子恐怕也想不到,她在服侍皇帝的這段時間,因為皇帝四顧無援,而她又表現得不同往常一般的怯懦可欺,皇帝已經將她當做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
就像現在……
徐賢妃對上皇帝緩緩睜開的眼睛,微微一頓。
隨即麵帶擔憂地低聲道
:“陛下,您醒了?”
她當即按照往常一般,招呼門口的福公公進來,當著皇帝的麵道:“陛下又醒了,請公公趕緊去跟太子殿下說一聲。”
㈥本作者孟今看提醒您《女駙馬》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福子咧開嘴,仿佛看不到皇帝求助的目光一般:“嗻。”
隨即退下。
——從三個月前開始,每一次皇帝蘇醒,都會用這樣的眼神緊緊盯著他們。
誰看不出來他是在求助?
隻是無人理會罷了。
殿門隨之關上,掀開又落下的珠簾重歸平靜。
皇帝眼中,對身邊人最後的一分期許,也隨之消滅。
徐賢妃溫和的目光,重新落到皇帝身上:“陛下,您感覺還好嗎?”
又用哀怨的眼神示意:我實在是走投無路,您每次蘇醒我都必須上報,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皇帝看著她,半晌,嘴唇微微張闔。
發出幾聲“嗬嗬”的響動。
“您說什麼?”
徐賢妃起身,湊上前去。
不知是聽到了什麼,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您……確定嗎?”
殿外,崔文申安靜地立在廊下。
身影沉默,似一頭安靜凶猛的狼犬。
隻在最合適的時候出擊。
他朝殿內看了一眼,卻隻能看到一片朦朧的影子。
半晌沒聽見其他動靜,崔文申轉身,離開了這裡。
東宮內。
太子煩躁地掀開珠簾,把簾子弄得劈裡啪啦作響。
“秋澈真是瘋了!徹底瘋了!前陣子抄了青樓賭坊不說,現在又要辦什麼女學!”
他腳步聲咚咚咚的,透露出主人並不平靜的心情,“這皇帝誰愛當誰當,本宮是一天都不想再乾下去了!”
“殿下此言差矣。”
不知從哪裡幽幽傳來一句。
太子嚇得差點從床榻上蹦起來,定睛一看,卻見屏風後立著一道清瘦且熟悉的身影。
“你怎麼來了?”太子不爽道,“整天神出鬼沒的,不怕本宮直接讓人把你拖出去砍了?”
“殿下,”那人輕聲道,“您如今還不是‘陛下’呢,等您登基,就會明白屬下的苦心了。”
“儲君之權,可不能和帝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