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像撒了歡的狗子奔向花籠, 快到花籠麵前時,隨手將球棒一扔, 就是一個飛撲。
花籠打著哈欠熟練避開。
“花籠君, 是我!不是其他投手!”日野不敢置信瞪大眼睛撲空、不對,也不算撲空,至少, 他撲到跟在花籠身後的西園寺(二軍投手,一年級)身上!
“嘔!野獸日野!不要做出讓人做噩夢的舉動啊!我都要吐了!快點從我身上下來!”西園寺從跟在花籠身後的親近笑容, 秒切滿臉鐵青外加超級嫌棄!想也不想就按手腳並用撲將撲在自己身上的日野往外推, 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推得好!”日野往後退了兩步就站穩了,他一臉揮之不去的驚嚇,“幸虧你馬上推開我!謝了, 西園寺!(西園寺下意識回了句:不謝)”又看向黑澤教練, “教練, 我不乾淨了,申請暫停比賽去洗個澡再回來!”
“麻蛋!日野武士你在找茬嗎!”西園寺臉都氣綠了!
日野不理會,隻固執地看著黑澤教練。
黑澤教練頓了頓, 表情有些一言難儘,嘴角抽了抽:“駁回。”假裝沒聽到對方抱怨“教練好小氣”,眼睛看著某個方向,問道, “你不想上場了?”
“教練的腦袋壞掉了!”日野驚恐!
“……在吐槽本教練之前,你要不要看看花籠君?”黑澤教練眼神繼續暗示,很用力盯著某個方向。
日野看過去,就看到戴著手套的竹本(二軍主力投手)躡手躡腳跟在花籠身後,往球場外走去。
日野;“……”
日野:“…………”
日野:“………………”
日野瞬間破防!熱血倒衝腦袋,眼神還帶著點沒緩過來的迷茫, 身體卻已經自己動了起來,轉身,上半身往前傾,左腳邁出去,右腳跟上,幾乎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一把抓住竹本的肩膀!
“竹本雄!上場的人是我!”日野聽到自己用異常冷靜聲音說道。
“太大聲了!不要在彆人腦袋後麵咆哮啊,我的耳朵都要聾了!知道是你上場!不過是幫你拿一下手套,喏,花籠君說是這個,我沒拿錯吧?”竹本視線戀戀不舍從投手丘上收回來,將投手手套遞過去。
“原來如此!”日野信了前輩的顯而易見的謊言,他鬆了口氣,重新露出笑容,伸手去拿手套,“沒錯,就是這個手套!不愧是花籠君,知道我要用哪個手套!誒,前輩,我拿住手套了,你放手,放手!給我啊!”
“哦。”被搶了好幾次,竹本就是不鬆手,直到發現小牧(二軍四棒,二壘手)在盯自己,才戀戀不舍放開手套,脫口而出,“日野,你很累了吧!我可以代替……”
日野立馬回頭看向休息區,超大聲喊道:“教練,竹本前輩腦袋壞掉了!你快派人帶走他!”
“喂!日野你亂說什麼!等等!丸山,不要拖走我啊!”竹本可憐巴巴望著花籠的背影慘叫。
“嗬嗬。”丸山(二軍主力捕手)將帽子遞給日野,順手拿上頭盔,再抓著竹本的衣領麵無表情拖走。
青野二軍守備隻當沒看到這辣眼睛的一幕,徑直經過倆人,走上球場自己的守備位置。
投手丘。
拿了手套撒腿就跑的日野停在投手板上,花了好十幾秒才平複好急促的喘息。竹本前輩沒追上來吧?西園寺呢?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戴上帽子,麵向捕手區,看到那個已經蹲好的矮小打哈欠身影,露出了笑容。
“花籠君,你說我要不要試投?如果是為了你,我可以試投!讓你可以享受更多我的投球!”日野打暗號。也隻有現在可以打暗號了,不然比賽中他沒有沒有多餘的精力做這種事情!他要全身心投入在花籠的接球中!
“不用。”花籠打著哈欠搖頭。如果日野君說是自己想投球,他會點頭,但說是為了他?不如早點結束打暗號、早點開始比賽。
“也是,不急於這一時,等比賽結束後,到晚上上/床前,我們有的是時間進行投球練習!”
“……”你作業不寫了?總覺得這裡搖頭會變成很糟糕的情況,無視好了。已經寫好作業的花籠慢悠悠打哈欠,半睜的貓眼清澈濕潤而理智,略顯冷淡,和日野火山噴發般的炙熱雙眼完全相反。
“不過,我作業還沒寫。”日野表情煩躁,蜜色肌膚的臉幾乎皺成一團,“5組的數學教到哪裡了?你數學作業借我看看,其他科目作業我找西園寺。”
“……”少年,作業自己寫。花籠打哈欠。
“對了!你要不要嘗一嘗我左手的卡特球!右手曲球的蛻變我是見識到了,也想看看左手的卡特球!”日野的思維很跳躍,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另外的一個武器上,眼裡的光亮得驚人,像是要將一切吞噬殆儘!
“……”花籠頓了頓,繼續打完那個哈欠,打暗號,“打者過來了。”
“呃,為什麼是一年級打者?關學野的一年級打者都很不行啊!”日野的臉拉得老長,瞧向走向打擊區的身影的目光越發不善!
“接下來的八棒、九棒和一棒打者都是一年級。”花籠打出令日野心碎的暗號。
“……”日野心口被插了無數箭,瞬間安靜了。
“第九局下半局,關學野進攻!”
“第八棒,左外野,早乙女君。”
關學野的一年級早乙女帶著不畏不懼的勁,雄赳赳氣昂昂走向打擊區。
石山前輩(關學野主力捕手)、柳前輩(二壘手)和真波(中堅手)都說過,捕手區的花籠君一點都不可怕,沒有什麼氣勢,也不會說奇怪的話嚇人(這點比石山前輩強太多了!被石山嚇過的早乙女淚目);投手日野君投球的時候更是在笑,那種讓人忍不住跟著露出笑容的親切笑容,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他才不怕!早乙女在心中再一遍強調。
他先和主裁判問好,接著在打擊區站定,看向投手丘……嚇!那是什麼惡鬼啊!要被殺了!大好前輩救命QAQ!
隻見投手丘上的日野眼角眉梢儘是冷意,表情殘虐,目光如凜冽利刃,看著早乙女就像是在看什麼惡臭的爬蟲!他恨恨剜了關學野八棒打者好幾眼,對花籠做出暫停的手勢。
花籠打完一個哈欠,向主裁判提出暫停後,小跑著到投手丘,停下:“怎麼了?”希望不要提出奇怪的要求。
“你去和主裁判說,換掉那個打者!”日野邊說邊瞪著關學野八棒打者。
“……”提出了。花籠半睜的貓眼靜靜看著對方。
“後麵的九棒打者和一棒打者也都換掉!讓二棒(波多野)、三棒(堀)、四棒(二階堂)上場!”日野很認真對花籠說道,理直氣壯的樣子就像是平日裡要求花籠接球的模樣。
“不可能。”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日野君是智障嗎?投手這種生物就不能正常一點?真該讓紅日教練(青野魔鬼教練)聽聽看……花籠無語地打著哈欠。
“你不說,我自己去說!”日野睛裡憤怒的火焰幾乎都要噴射出來了!他壓著嗓子低聲咆哮,“今天是我和你第一次在比賽中合作!是非常難得、值得紀念的第一次!你知道苦苦等待多久嗎?”
“我等到心臟疼痛!等到每晚每晚地想!等到聽到我們兩個上場的通報聲激動到眼淚差點掉下來!我,日野武士,就是這麼期待和你,花籠泉水一同上場!”
“可是呢?對手是什麼垃圾?”
此時,說出這句話的日野臉上沒有什麼激烈的情緒,隻有一片融解不了的冷漠,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平麵,看似平靜實則內部醞釀著洶湧澎湃的滔天海浪!他整個人即將炸裂!
“投手是二階堂,我認了,他的曲球還算有趣;捕手是石山前輩,我勉強接受,他投捕實力雖然不成型,但心理素質強大,小心思彆致,煽動和挑撥的技能純熟;但是,打者是什鬼?關學野的打者能看的人隻有大好前輩一人!”
“二棒、三棒、四棒、五棒、六棒、七棒,我忍耐了整整六個人!可是比賽的終局,我麵對的是三軍(指青野三軍)食物鏈底層程度的打者?”
“我為什麼要受這份委屈!”
“不應該這樣啊!我和你合作應該是超級精彩的比賽!精彩紛呈!波瀾壯闊!令人熱血沸騰!然後,一起攻略武田前輩(青野一軍四棒)級彆的打者!可是,你看看打擊區雙腿在發抖的物體!為什麼是這種貨色?”
“我不甘啊!”
“不要!不要!絕對不要!”
“花籠君,你不去找主裁判,我去!關學野那邊也由我來說!重新讓大好前輩上場!讓有實力的打者上場啊啊啊啊!”最後的“啊”,日野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吼聲傳遍球場!如晴天霹靂炸響!他的麵目猙獰,額頭青筋網狀暴起,語氣冷硬,但眼睛卻在發紅!眼角已經濕潤!日野委屈到想哭!
“……”花籠的腦袋上仿佛出現了黑線。
日野本人並不知道自己哭了,他一手重重按在花籠肩膀上:“花籠君,你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花籠顧不哈欠打到一半,趕緊伸手攔住對方,看著、抬頭看著對方:“比賽不可能總是精彩,你也要學會接受平淡無奇。”
“不學!”日野秒拒。臉上有點涼?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他近乎悲憤吼出來,“我就是要轟轟烈烈!”
花籠的耳朵被他的吼聲震得嗡嗡作響。
“今天就算被你打死在這裡,我也絕不屈服!要是能死在投手丘上也是身為投手的榮耀!”語氣堅定,眼神堅定,日野堅定得一往無前!仿佛身披大義的勇者!
“……我不打人。”你是中二病嗎?還“榮耀”?
“不可能!你現在絕對想收拾我!前麵竹本前輩不肯下場、躺在投手丘上的時候,你就是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我隻是在生氣。”
“那就是要打人!”日野信誓旦旦。
“……”花籠的拳頭硬了。
自從空手道部事件後,雖然知道會流傳出奇怪的流言,但他並不在意,可是,花籠怎麼也想不到會遇到眼下這種情況!看著將腦袋懟到自己眼前,一副“要麼打死我,要麼讓我去”姿態的日野,花籠連續打了三個哈欠。
他思忖片刻,又打一個哈欠,看著、抬頭看著日野:“好好完成比賽,晚上折原會和你一起訓練。”前麵折原君對於沒能將二階堂君暴走狀態的曲球打出去,非常不甘,對於自己提出打擊練習的建議很是意動。所以,花籠才提出這個條件。
日野身體一僵,抬起頭,站好,站直,慢條斯理且故作淡定沉穩,實則迫不及待問道:“真的?”
“嗯。”花籠點頭。
“你也一起?”日野得寸進尺。
“……嗯。”說完,花籠半睜的貓眼沒有多少情緒望著日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