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捕手江屋瞳孔一縮,擺好位置的捕手手套平穩移動,“啪”一聲接住了球。他直接站了起來,和主裁判申請了暫停,小跑著來到投手丘,空洞的目光鎖定自家投手,沉聲:“你投過來的球是怎麼回事?”
望月昂著頭避開前輩的可怕視線,這才有了底氣。他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看著湛藍高遠的天空,輕笑著問道:“江屋前輩,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說!”是身體不舒服嗎?江屋擔心。
“我和與那原前輩哪個更厲害?”
“……”江屋心中的擔心瞬間碎成渣渣。
“雖然我不在意花籠說得‘背號是不是貼錯了’那句話,但是!身為我們多摩工的王牌投手,我有義務維護香取監督的威嚴!香取監督的決定被其他學校的一年級這樣子質疑,這不就等於狂煽我耳、狂煽我們耳光嗎?”望月大義凜然說道,一副為了監督著想的模樣。
“……”你明明就是超級在意啊!你這不是已經介意得要死要死嗎!糟了,這裡如果不解開望月的心結,他是沒辦法專心投球!江屋臉上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實則頭疼得要命!
“江屋前輩,我不是在搞笑,雖然偶爾為了調節氣氛和經常為了討得男朋友歡心,我會做出那種事情,但我現在是認真的!不要跟我說眼下不是問這種問題的時候!我才不管!我現在馬上立刻就要知道答案!”
“……”謝邀,他隻想開始比賽,並不想浪費口水回答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江屋沉默。
一直沒有聽到自家捕手的回答,昂著頭看天的望月忍不住了,收回視線,看向江屋、望月的眼神飄忽了一下,避開江屋的眼睛,盯著前輩的肩膀,直接使出終極大招。
望月一跺腳,故意掐著嗓子嗲裡嗲氣說道:“江屋前輩,我還是不是你的小寶貝了!”他的畫風突變!從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秒變撒嬌的寶寶!要是被他的男朋友看到這副樣子,指不定就跟他分手了!
江屋卻是看習慣了……但也受不了!他聽到自己用異常冷靜的聲音說道:“隨你。”花籠君,對不起了!
“太好了!江屋前輩能夠理解實在是太好了!我很感動!”望月微微挑眉,溫柔地輕笑起來,再次切換成充滿成熟穩重魅力的王子模樣。
江屋心裡有一百句吐槽生生咽了下去,對著望月點點頭,小跑著回到捕手區,和主裁判說了聲,蹲下,有條不紊打出暗號。
望月點點頭,表示收到,嘴裡喃喃:“既然得到江屋前輩的允許與讚同(並不是),我也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他上半身微微向前傾斜,右手舉過頭頂,左腿抬起與地麵保持平行,輕輕瞥了一眼帝西的一棒打者,深邃平靜的眼睛看向江屋的捕手手套,深深凝視,隱隱約約間仿佛看到花籠那張有氣無力打著哈欠的小臉。
他吼了出來,將球投了出去!
“花籠泉水去死吧!”伴隨著這聲吼聲,白球淩厲飛了出去。
球場外的來棲:“……”也許他和望月柊很合得來。
休息區的大地:“……”望月混蛋又來了!又將捕手手套看成不順眼的人的臉!
多摩工業部員:“……”又喊著彆人去死!投球的望月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好幼稚啊!
那顆小小的白球,在多摩工業部員無語又無奈的目光中、在江屋不自然的目光中,飛快射向本壘!
“啪!”江屋滿懷對花籠愧疚,順利接住這一球。
“打者揮空!好球,一好球!”主裁判做出判定,然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多摩工業的投手看起來像紳士,想不到這麼狂野!
“啊啊啊啊啊!我的投球賽高!”望月自己喊了出來,右手緊緊握拳並在空中揮舞,再不見半點帥氣王子的模樣,活脫脫一個狂野MAN!將手套當做是花籠君的臉投球,真是渾身舒暢啊!
“快停下!夠了!不要再喊了!望月!”
“喊一下也沒什麼啊,不覺得很有活力嗎?哈哈哈哈。”
“每次望月投球的樣子,都是我的快樂源泉~”
“估計看到望月這個樣子,他的男朋友又要和他分手了。”
“然後又換一個新的嗎?”
“哈哈哈哈哈!”
球場上守備的多摩工業部員笑成一團,休息區裡的教練和部員也笑成一團,充滿歡樂的氣息,隻有望月的男朋友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這是他們社團裡最招笑的一個梗。是的,望月柊之所以經常換男朋友,不是他渣,也不是他性格輕浮,而是每每看到望月與平日反差太大的投球模樣,他的男朋友都受不了主動和他分手。所以,英俊不凡的望月柊才是被甩的那一方!
大地笑了幾秒立馬收住,起身,走到休息區外麵,來到花籠身邊,摸著鼻子不好意思道:“花籠君,對不起。”
花籠點了保存,切換了iPai的頁麵,半睜的貓眼疑惑地看向旁邊的大地。
“就是望月混蛋喊著‘花籠泉水去死吧’投球這件事,他那個家夥就是有這種習慣,事先假惺惺拜托隊長同意,然後叫著他感到不爽的人的名字投球,我也被喊過‘大地悟去死吧’。”理久也被喊過。所以大地十分討厭望月柊!
“還有呢?”花籠輕輕打了一個哈欠。
“啊?”
“你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是啊,是為了幫那個混蛋道歉……你怎麼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一副‘這點小事也要特意過來’的表情?”大地越看花籠越覺得不對勁,居然還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強烈既視感!
花籠半睜的貓眼掩在鴨舌帽帽簷的陰影中,光澤冷淡,呈現出一種琉璃般剔透的質感,他像是說著什麼真理般理所當然說道:“投手基本上是以自我為中心的生物,經常做出讓捕手困擾的事情,但是,熱血沸騰沒有什麼不好的。”
“……你管望月混蛋那個叫熱血沸騰?你對熱血沸騰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誤解?”大地頓時滿腦袋黑線。
花籠歪了歪腦袋,換了一個說辭:“站在投手丘的時候能夠認真對待投球這件事,望月前輩是一位合格的投手。”
大地都要窒息了!望月混蛋在眾目睽睽之下罵你,你不但不生氣,還反過來誇獎望月混蛋?你腦袋是不是有坑啊!都說投手奇怪,他覺得捕手也不差啊!花籠君明顯就是純粹以捕手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完全沒有考慮自身的心情啊!
大地很生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但是!看到花籠那張無動於衷的臉,他的火氣就不可製止地湧上心頭!氣到想狠狠給花籠一拳!
“這樣是不對的!”大地垂在腿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哦。”花籠應了一聲,半睜的貓眼看向球場,從外野掃到投手丘上又移到打擊區。
“又無視我了嗎?可惡!”大地臉色黑如鍋底,轉身大步離開。
花籠點開iPai前麵那個窗口頁麵,繼續寫寫畫畫,突然,他頭也沒抬地問道:“有事?”
不遠處,與那原斜靠在休息區的牆邊,目光微垂,臉上的笑容淡淡:“大地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你不珍惜自己,雖然本人可能沒有察覺這份心情的真正麵目,但自從你真心給他建議後,他對你這位捕手很有好感,已經認可你了。”
“哦。”花籠注視著打擊區。帝西一棒打者已經出局,現在上前的是二棒打者。
“花籠君,這可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我們社團很多人努力到現在都沒能讓大地認可他們,請你務必珍惜這份認可。”
“望月前輩。”
“真是讓人毛骨悚然的觀察力。”與那原讚歎,眼神不動聲色地閃了閃,又說,“你說對了,確實是那樣,望月可是非常想要大地的認可。那種主動的、充滿尊敬的、發自內心崇拜的認可,他想要這樣的投手後輩已經很久了。”前提是身為投手的實力入得了望月的眼,目前來說也就大地和川澄倆人。
“不可能。”花籠果斷。
“是啊,大地不是那種會輕易屈服的投手,所以他們的關係一直很緊張,總是在吵架。可是,你輕易做到了望月沒做到的事情,除了那句‘背號貼錯’,這也是你讓望月生氣的理由。”
“哦。”花籠打了一個哈欠,目光停在投手丘上的望月身上。
“看來你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那麼,要來聊一聊你那句‘背號貼錯’嗎?”與那原突然說道。他在試探,試探花籠是否真的知道自己秘密。
“我對於與那原前輩隱藏實力的事情也沒有興趣。”花籠舒舒服服打了一個哈欠。
“……”他果然知道了!與那原瞳孔微微一縮。
“但是,我可以接你一球。”花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