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在心裡感謝我,但不必說出來,如果實在想說就將這份感激之情用在待會的投球比賽上……花籠,你剛才說了?”
“我拒絕。”
“!!!”石清水的臉再次扭曲了。
“噗!”久部笑出來。
繼上次在久部麵前被花籠掛斷電話,這是石清水第二次在久部麵前丟臉,還是被稍微中意的後輩拒絕投捕?要不是久部攔著,看著若無其事打哈欠的花籠,心中怒氣翻滾的石清水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簡單的熱身準備後,久部站在“投手丘”上,花籠蹲在圍欄網前麵一點的位置準備接球。
花籠沒有問久部會不會投球,石清水也沒有問這個問題,兩個沒見過久部正經投球的人都篤定久部會投球。事實上,久部真的會。
久部仔細掂了防滑粉包,放下,如月牙彎彎的眯眯眼看向前方的花籠。要不要先給花籠君來一個“描邊套餐”呢?沿著花籠君的身體輪廓投球,沒有戴護具的情況下,恐懼感更會加放大,多來幾次,說不定當捕手的心理陰影就有了~
不過,隻是這樣是沒辦法造成心理障礙啊。
算了,循序漸進吧,先投幾球找找手感,等有把握了再奉上“描邊套餐”。久部做好決定,眼神一凝,抬腿,舉手,邁下,手臂掄圓揮出,在至高點下壓將球放出!他的動作乾脆利落,無比流暢,竟勝過許多投手!
白球飛了出去!
“啪!”順利飛進花籠的手套。
不大不小的聲響在藍空下傳開,像是聽到動感活潑音樂時情不自禁地拍手,輕快,歡樂,身體也跟著搖擺起來。一種不是投手本人就沒辦法領會美妙滋味從靈魂深處溢出,在久部心裡蕩起層層漣漪,漣漪漸大,直至掀起驚濤駭浪!
花籠打著哈欠站起來,往“投手丘”這邊走過來。
“啊啦啦,這就結束了?花籠,未免太平淡了,這樣怎麼套路得了久部,你在開玩笑嗎?”石清水看到花籠動作驚訝挑眉。
“一球夠了。”花籠走到八阪麵前,摘下捕手手套,放進自己的運動挎包裡。對待久部投球的態度,看起來實在是敷衍。
“……”石清水與花籠投捕的想法如潮水般退去。
“啪!”突然想起一聲清脆的聲響,比花籠接球的聲音還要響亮。
眾人看過去,隻見久部垂著眼,側著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露在眾人麵前的右邊半張臉上卻是泛著一大片紅。看起來不是害羞、窘迫、氣憤等情緒上頭的紅暈,而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的痕跡。
被人扇了一耳光?怎麼可能!眾人心中產生這個念頭的下一秒,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石清水更是嗤笑,他怎麼會突然有這種不切實際的聯想?就久部友大那個男人,有誰敢扇他耳光……
“啪!”久部又扇了自己一耳光,這次臉往另外一個方向側去,眾人可以清楚看到那深色的左邊臉頰上,快速染上與右邊臉頰相同的紅。
空氣頓時很安靜。
八阪:“……”
石清水:“……”
足球部隊長:“……”
眾人紛紛僵住,隻有花籠舒舒服服地打了個哈欠,拉上自己運動挎包的拉鏈。
久部咬著牙,苦苦壓抑住已經衝到嗓子眼的“我是捕手我是捕手我是捕手”嚎叫,強忍、忍不下去了!他猛然抬頭,雙手圍在嘴邊做喇叭狀,對著湛藍的天空大喊:“我是……我喜歡瑠裡我喜歡瑠裡我喜歡鬆岡瑠裡!”完全沒有停頓的一串喊聲響徹整個足球場!引來許多人的圍觀!
安靜的空氣裡突然多了一些微妙。
八阪:“……”久部前輩在對著天空告白?被女人拋棄精神失常了嗎?
石清水:“……”久部終於到了這一步,終於被鬆岡那個女人玩弄到瘋了。
足球部隊長:“……”眼前這個智障真的是製住投球魔術師(指石清水)的男人嗎?
花籠正拿著iPad記錄久部的某些數據,聽到久部的喊聲,他慢慢垂下目光,記錄的速度慢了一些,連打哈欠連慢了幾拍,但很快又恢複常態,誰也沒注意到他的異常。
久部超大聲喊完,雙手撐在膝蓋上粗粗喘息,嗓子乾得厲害,喊得很痛快,但心中的騷動依舊停不下來!還是想喊“我是捕手”!不然,他的內心可能會動搖啊!可惡!前麵他對花籠君說得話,像是回旋鏢一樣紮到自己身上!
成為一名投手確實超暢快!
確實見到了新世界!
但是!這是他想要花籠泉水體會到的情緒!是他想讓花籠泉水見識到不同境界啊!怎麼他反倒從花籠泉水身上領悟這些事物?與他的預想完全相反!
而且,比不過!他引誘花籠泉水成為投手的手段,連區區一球都比不過!比不過一球的引誘力!他想套路花籠泉水,卻反被花籠泉水套路了!
大失敗!因為他心動了啊!對於成為投手這件事!心口仿佛被射了一箭!酥酥麻麻甜甜蜜蜜,竟然不弱於和瑠裡見麵的喜悅!花籠泉水,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這樣的你之前一直默默無名?你可以讓所有投手瘋狂啊!
久部少有的狼狽地看向不遠處的花籠,對方正拿著iPad寫寫畫畫,乍看之下安靜纖弱乖巧,但是,在久部眼裡花籠已經披著人皮的不可名狀存在!
花籠點擊保存,將命名為“久部友大”的excel表格關掉,收起iPad,和沉浸在久部喊聲中的八阪打聲招呼,打著哈欠,走向直勾勾盯著自己的久部。
“花籠泉水,你事先就知道吧。”久部的聲音還算平靜,眼神卻親切不在,隱隱透著凶狠。
“哦。”花籠不感興趣地應了一聲。對於久部的問題、所謂的“知道什麼”沒有絲毫興趣。
這下徹底惹惱了久部,他直接應下石清水前麵提出得“陰招”賽跑。於是,規則變更為“總賽程為三圈,最快到達終點者獲得勝利,途中,石清水可以采取任何手段進攻(劃掉)騷擾久部,久部不得還手”,新一輪的三人賽跑開始了!
裁判依舊是八阪,做完熱身運動的花籠、久部和石清水聽其號令起跑,這次率先占據領先位置的人是石清水千春!
至於為什麼不是花籠……因為八阪起跑命令剛說完的時候,久部就開始騷擾花籠!小動作不斷,跑步途中更是變本加厲針對花籠,花籠果斷反擊,加上想整久部的石清水,這場賽跑變成二對一的激烈身體對抗局麵!
八阪:“……”到底是在跑步還是在打架?就不能選一樣嗎?
八阪好心累。摔!怎麼每輪比賽都奇奇怪怪!正常一回是會死還是怎麼樣嗎?這樣子,他做裁判壓力很大啊!擔心花籠君受傷擔心到心臟好幾次停止跳動!
看到三人衝過終點的時候,他狠狠鬆了口氣,趕緊上前遞水(拜托足球部隊長買得),詢問花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等確定對方沒事後,無奈看著三人開始慢跑緩解劇烈跑動後對身體產生的負擔。
“沒事真是太好了!不過這次被石清水前輩拿下第一名有點可惜啊,明明五圈賽製時是花籠君獲勝。都是久部前輩纏得太緊了!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一直針對花籠君啊?看過久部前輩的衝撞,我才明白上一輪石清水前輩和花籠君的衝撞還是留手了啊,幸虧沒受傷,要是被紅日教練發現……”
“要是被我發現,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死定了!誒,誰回答我……”八阪下意識轉頭,看清身邊站著誰後,瞬間兩股戰栗瑟瑟發抖,他都快哭出來了!“紅、紅日教練,你你你你好。”八阪說話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十分微弱,還不小心結巴了。
紅日教練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座肌肉虯結的鐵塔矗立,麵容凶惡,表情冷肅,粗獷的聲音像機器般沒有起伏:“我是這樣教你向教練問好的?”
“對不起!”八阪猛然90度鞠躬,接著很快直起身體,雙手緊緊貼在腿側,抬頭挺胸,站直仿若一根標QIANG般筆直,他很大聲喊了出來,“紅日教練早上好!”
“嗯,花籠君呢?”
“就在……誒!人呢!久部前輩和石清水前輩也不見了!不是吧!就丟下我一個人!”八阪因為太過震驚,不小心將心裡話也說了出來。
“嗯?”紅日教練銳利的視線冷颼颼看過來。
“對不起!”八阪欲哭無淚瑟瑟發抖。
離足球場稍遠一點的地方,緊急跑路的花籠、久部和石清水慢下了腳步,又開始悠哉的慢跑。
“就這樣拋下裁判君會不會不太好?”久部擔憂。
“那你回去陪他。”石清水直言。
“我不能扔下花籠君,隻能對裁判君抱歉了。”久部繼續擔憂狀。
石清水無情嗤笑。
花籠被夾在倆人中間慢跑,很小很小打著哈欠。
此時,三人的狀況都算不上好,額頭、臉上和身上都是汗,衣服都濕了一半,粗重的喘息也沒有完全平複。花籠和石清水是跑了兩回,久部雖然隻跑一回,但和花籠、石清水倆人對抗,所以也累得夠嗆。
剛才,花籠的雷達敏銳收集到紅日教練出沒的信號,立刻腳底抹油離開,石清水和久部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皆安靜跟上花籠。
“石清水前輩,久部前輩,接下來你們準備做什麼?”花籠有氣無力問道。
“跟著你。”久部笑眯眯。
“我在哪裡,你也要在哪裡。”石清水的手肘再次落在花籠的腦袋上。
“……”花籠兩個人都不想理會,但體力消耗得太厲害了,連掙脫的念頭都沒有了。
花籠帶著麻煩得要死的石清水和久部,去了鬆下利真的宿舍,借了浴室洗頭和衝涼,又給兩人借了衣服,自己換上乾淨校服(利真幫花籠搭配衣物,所以住處常備花籠衣物,連校服都有多的兩套)。很快,三人離開了鬆下利真的宿舍。
“去吃點什麼。”花籠拿出青野文化祭的宣傳手冊,上麵有各個班級布置主題的信息,換句話說有標明那個地方有吃的。
“先去中庭吃點東西填肚子,再去這些班級找吃的。”久部提醒,他來得時候看到中庭也有擺攤子。此時,他也餓得厲害,體力和腦力(賽跑時進攻和防守的計算)消耗過大。
“嗯。”花籠應下。
倆人都默契忽略在旁邊笑著略顯蕩漾的石清水,分明不想理他,但石清水可以主動插入話題啊!隻見,他眼神先若有所指掃過久部的下半身某個部位,又掃過花籠同樣的部位,搖頭故作感慨:“無敵是多麼寂寞啊。”
“泉水,待會我請客,你想吃什麼。”久部無視之。自從三人趕時間一起在浴室衝完涼出來,石清水就是那個德性,懶得理他。
“我自己付錢。”花籠拒絕。
“隨你。”久部不勉強。他還沒死心,依舊計劃著將花籠變成他的投手,但親身體驗過花籠的接球後決定換一種方式徐徐圖之,連對花籠的稱呼都改變了。他問,“前麵鬆下教練說你的隊友一直聯係他,說有可疑人士在學校裡尋找你的蹤跡,要不要避一避?”
“久部,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你就是可疑份子之一。”石清水說道。
“……這話由你嘴裡說出來格外刺耳,你自己不也是嗎?”久部好氣又好笑。
“不,我可是花籠的心靈投手,與你完全不一樣,是吧花籠?”
“石清水前輩,你的手。”花籠提醒。
“你也覺得你的腦袋很適合用來放我的手肘?英雄所見略同!”石清水風流的笑容不要太燦爛。
“……”花籠不想說話了。
“……”久部已經在思考如何弄走石清水,然後和花籠單獨相處的事情了。
“對了!吃完飯,我們接下去比什麼!是繼續投球比賽,還是開始新的三局兩勝比賽?”石清水直勾勾盯著花籠,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餓了,盯著花籠的眼神和表情像是狩獵者盯著果腹的鮮美食材!饞得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下午不能繼續。”花籠說道。
“為什麼!”石清水和久部異口同聲。前者滿臉享受被打擾的不悅,目光瞬間變得鋒利起來;後者眉眼間的笑淡了淡,暗地裡思考著如何將花籠弄出學校。
花籠沉默兩秒,打了一個哈欠,又沉默幾秒,才簡單介紹了一下剛才去足球場逮自己的紅日教練,是青野棒球部的何方神聖,並直言下午要去烏丸監督辦公室,接受烏丸監督的嘲笑(劃掉)訓話,還有紅日教練劈頭蓋臉的咆哮。
對此。
“祝你平安。”久部拍了拍花籠的肩膀,語氣沉重的像是和遺體告彆。
“明天繼續約。”石清水十分瀟灑,換個時間繼續high的意思不要太明顯,還伸手揉亂花籠還帶著濕氣的蓬鬆柔軟短發。
“……”花籠一張小臉麵無表情且更加有氣無力打哈欠。
花籠三人很快來到中庭,經過石頭剪刀布的方式決定,他們的第一目標是章魚小丸子。
而此時章魚小丸子店鋪的製作者,是一位銀發淡金琥珀色眼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