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甲預選的前一天是周日, 這天早上青野棒球部還有訓練,下午就是放假休息時間。但是球場和各個訓練場所還是處於開放狀態,部員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進行最後的調整, 隻有花籠泉水一人被教練組集體禁止進入球場和訓練場所。
花籠:“……”
花籠發起抗議, 被紅日教練冷酷無情且無理取鬨(?)拒絕了。
他不服!
於是, 花籠分彆找上以東地為首的投手們詢問需不需要幫忙,大概是因為紅日教練在一旁盯著的原因, 他被拒絕了。
花籠:“……”
東地:“……”明明是拒絕的人卻傷心到哭成淚人!嗚嗚嗚,紅日教練這個壞人!
一旁的高橋趕緊給東地遞紙巾並將對方扶走,不給花籠迷惑東地的機會;另一邊,西尾早就黏上一軍另外一位捕手丸山;三枝抱歉望著花籠, 然後緊緊抱住瀨戶不撒手, 以防自己的身體下意識跟著花籠走;日野倒是真的想應下這個甜美至極的邀約, 也已經說出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日野被一直在旁邊盯著的紅日教練拖走。
花籠安靜打了一個哈欠,立馬轉頭去尋找自己同宿舍的星星星穀前輩,咦, 人呢?剛剛還在這裡啊。
已經遁走的星穀如果聽到花籠這個疑問,一定會不屑冷哼, 他又不是第一次被外星人這樣坑了, 怎麼可能沒還有防備?隻要是背鍋的事情, 外星人總是會想起他!星穀真想搖著對方的肩膀咆哮,喂!不要連你本人也這樣子啊!他因為“花籠泉水”,被多少老師、前輩、同年級和低年級找過了?
星穀一邊心裡暗罵,一邊趕著應援團的訓練場地——上次幾大社團聯合會議的時候,外星人無視了問話的應援團團長,對方暴跳如雷, 他現在就是趕過去收拾爛攤子的。
此時,天空一片令人難以想象的美麗湛藍,雪白的雲層堆做幾團,絲毫看不出前段日子的陰雨綿綿。清澈盛大的燦爛光線輕盈落下來,靜靜籠罩比平常安靜許多的校園,也和塵埃一起落在比平常更加火熱的球場。
花籠靜靜看著A球場,望著寬闊的球場上隊友奔跑、跳躍、呐喊得身影,看到二壘手的小牧前輩和遊擊手的神堂前輩在練習傳球,看到武田前輩、池田前輩、中村前輩在竹本前輩、貓娘前輩(福井)、西園寺君等二軍部員的協助下練習打擊,看到被高橋前輩拖走的東地前輩、鈴木前輩在練習跑壘……
一遍又一遍,揮灑汗水。
即使上午剛剛完成強度不低的訓練,即使明天就是夏甲預選,目光所及之處,全是在火熱訓練的隊友。
這不是逞強,也不是臨時抱佛腳,而是基於對自身實力、體力和精神力進行充分審視後,自己邀請隊友、或者詢問旁邊的教練後進行練習,如同往常一般。累了,休息,休息夠了,再練一圈,比較隨性。
訓練最賣力的不是一軍,反而是過來幫忙訓練的二軍和三軍。一個個圍在各個前輩身邊,自願主動提出幫忙,比如練習打擊的武田,他一邊練習,一邊指導身邊的後輩們打擊技巧。
休息區裡,矢內醫生隨時待命。中川百合經理(三年級)、日高琴乃經理(二年級)帶領著一年級經理們,準備著冰袋、涼茶、特製運動飲料、毛巾等物品,後勤工作做得很到位,讓疲憊的部員們過來的時候隨時可以補給。
看著眼前的一切,花籠很慢很慢打著哈欠。
“還是這樣適合青野。”他說道。
“這樣是哪樣?哪樣不適合青野?”水口教練摸著仿佛更加高挺圓潤的啤酒肚,一邊擦汗一邊踱步過來。
“這樣是熱鬨的時候,球場上沒有人的時候不適合。”花籠回答道。他想起了小牧前輩指導自己預防受傷訓練那天,貓娘前輩(福井)跑進球場帶來青野輸給白鷗台、來棲前輩和桐生前輩受傷的消息。那時,兩位前輩離開後,花籠獨自一人看著空無一人的球場……就覺得還是訓練的時候好。
“真不像是你會說出的話,我還以為你不喜歡熱鬨的地方。”
花籠半睜的貓眼詫異地看了水口教練一眼:“是那樣沒錯,可是。”他頓了頓,看向球場,有氣無力的聲音裡似乎多了一分輕快,“棒球場的話就沒關係。”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絕妙的發言!我很高興能聽到你說出這樣的話!不過,隻是棒球場嗎?”食堂和宿舍如何?水口教練滿含期待看著花籠,期待對方再說一些關於青野棒球部的羈絆。是的,花籠剛才的發言在他眼裡就是一種羈絆!
花籠想了想,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教室好吵,下個學期可以不去上課嗎?”
“……”與想象中的發言相差太多,水口教練臉上的笑容都裂開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微笑著說道,“花籠君,請務必去上課。”
“達到要求的出勤數就可以了吧,這意味著我可以翹幾節課。”
“請!務!必!去!上!課!關於你的投訴書已經足夠多了,如果不想你的班主任氣到直接來棒球部找烏丸監督,然後,烏丸監督找你談話,花籠君,你還是老老實實去上課吧!”水口教練苦口婆心勸道。
“哦。”
“對了,你有沒有將擔任正捕手的事情告訴家裡人?”
“沒有。”
“那可以說了。你的家人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會為你感到驕傲,也會稍稍放心吧,畢竟讓你一個人來東京上學。”
“不用。”
“明天是開幕式和白鷗台的比賽,你家也在北海道那麼遠的地方,不用擔心泄露情報。”
“不用。”
“……”
“……”
教練和學生的對話到這裡結束,氣氛有些尷尬,主要是水口教練尷尬,花籠在那裡慢悠悠打著哈欠,一點不受影響。
“好了,我不繞彎子了,直接點。”水口教練無可奈何歎了一口氣,隨即又慈祥笑了出來,“花籠君,去休息吧,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他特意過來勸花籠去休息,並不是什麼偏愛,而是花籠從今天早上五點開始進行個人訓練,六點半進行團隊訓練,中間除了恢複體力、補充水分、吃早餐和吃午餐,幾乎沒有休息!連午餐都沒有吃,連中午最熱的那幾個小時都沒有休息!
直到剛剛被烏丸監督叫停,被紅日教練禁止再進球場……也沒有離開球場!
此時,花籠整個人臟兮兮的。黑軟的發蒙上一層又一層的塵埃和泥土顯得暗淡,白皙的小臉上不知何時也臟兮兮的,最臟的是部服,特彆是屁股和雙腿的位置,上麵的泥土拍都拍不掉,那是練習滑壘留下的痕跡。
“花籠君,明天是你高中第一次正式在大賽中登場,還是以正捕手的身份,需要承擔引導投手和隊伍的重責,身為一年級的你會緊張也無可厚非。”水口教練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花籠垂在腿側微微顫抖的手上。花籠君也會緊張啊,這不是也有可愛的一麵嗎?“但你這段日子和你的隊友們踏踏實實努力過來了,憑實力拿下正捕手的位置,明天隻要把訓練中的實力發揮出來就可以了。”
“嗯。”
“所以,堂堂正正挺起胸膛吧,你是青野的正捕手!”
“哦。”
“……”誒,花籠君的反應是不是有點太平淡了?水口教練猶豫了一下,“花籠君,就算是為了明天的比賽,你也要再稍微珍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啊,去休息吧。”
“……”花籠不說話了,安靜打哈欠,不想去休息的意味很明顯。
水口教練深深歎氣,摸了摸啤酒肚:“用訓練來緩解緊張確實是個不錯的方式,但是凡事都有度,過度訓練萬一受傷怎麼辦?退一步來說,就算沒有受傷,身體積累太多疲憊,對於明天與白鷗台……”
水口教練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
當他提到“白鷗台”時,花籠半睜的貓眼綻放出光亮!一瞬間他就懂了,是他搞錯了,那不是緊張而是興奮啊!花籠君不是因為緊張才一直訓練,是因為興奮到停不下來所以才用訓練的方法平複心情!那顫抖的雙手是在苦苦壓抑熊熊燃燒的戰意啊!
你是怪物嗎?
明明隻是一個學生,隻是一年級,水口教練卻覺得頭皮發麻!
他上下打量著渾身臟兮兮、半睜貓眼卻異常明亮的學生,心裡既佩服又感歎。不愧是從來不招攬選手的烏丸監督,親自千裡迢迢前往北海道特招的天才!也許,花籠君是比起“雙捕四棒五投”還要強的天才啊!
至少在青野,從日向君和日野君身上做橫向對比,花籠君的天賦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