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 輪到我打擊了。]身後響起隊長兼正捕手史密斯的聲音。
古斯塔夫停在花籠麵罩上的視線一頓,空氣中隱隱約約有一聲遺憾的歎息聲響起,若無其事轉回頭, 和史密斯對上視線的時候, 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警告。他心裡歎氣,偏偏是隊長, 隻能罷手了。
[是是是, 我知道了, 不要催我啊,小心我將一大團鼻屎粘到你身上~]古斯塔夫拿著球棒往休息區的方向走去。
[說得好像你沒做過似的,就在今天早上, 你試圖對我做那種事情整整三次!那個習慣還是快點改掉比較好!]史密斯麵無表情。
[你在教我做事?]古斯塔夫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史密斯, 漂亮的雙眼皮大眼睛露出得陰冷目光,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鎖定獵物!
[是卑微的我在請求古斯塔夫大人, 可以嗎?]史密斯從容反問。
[嗯,馬馬虎虎吧~]古斯塔夫冷哼,嘴角卻不明顯彎起, 句尾的語氣也帶著上揚的歡快。他拿著球棒繼續往休息區走去, 在經過打擊準備區的時候, 腳步慢慢停了下來。
[怎麼了?]六棒打者埃德加·威爾遜(一壘手)問道,他剛剛在打擊準備區站定。
[威爾遜,你說日本有幽靈嗎?]古斯塔夫突然問道。
[哈?你在說什麼?]威爾遜抬頭,沒錯,大白天的,太陽非常大, 古斯塔夫是被曬暈了?他疑惑地看向古斯塔夫,[你需要十字架或者大蒜嗎?還是需要冰水?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種東西?]誒,難道古斯塔夫有那方麵的信仰?平時完全看不出來啊,發瘋的時候儘做會遭報應的事情。
[也是啊,怎麼會有幽靈的存在。]所以,他離開打擊區前,聽到得那聲隱隱約約的歎息是誰發出來的?古斯塔夫本來沒有多想,因為他心裡稍後一點也在遺憾地歎息,為了失去用球棒擊打青野2號腦袋的好時機。
可是現在一想,他隻是在心裡歎息,並沒有發出聲音來!
那麼問題來了,是誰在歎息?
古斯塔夫看向史密斯,是隊長?不,隊長及時阻止了他,怎麼可能還遺憾歎氣?難道是……古斯塔夫的視線移到捕手區,停下那個在打哈欠的矮小瘦弱身影上,是青野2號?不會吧?花籠泉水怎麼可能恰好在那個時間歎氣?還是遺憾地歎氣?
[古斯塔夫,你怎麼愣住了?]威爾遜奇怪地問道。
[不是他,不可能是他。]
[不是,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沒什麼。]古斯塔夫搖了搖頭,收回視線,[大概是棒球之神的囈語,被我聽到了,我應該就是那種天選之子吧。]說著,他一臉燦爛笑容,大步往一壘側的休息區走去。
[棒球之神?天選之子?古斯塔夫究竟是怎麼了?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不過,性格狂妄倒是真的,還有誰能比他更狂妄?隊伍裡就阿爾傑了。]威爾遜小聲嘀咕。
第二局下半局,由白鷗台進攻,一人出局,輪到五棒打者史密斯打擊。
史密斯露出友好的笑容先和主裁判禮貌問好,然後在打擊區站定。突然!他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指著自己的腳示意鞋帶鬆開了,向主裁判道歉後連忙蹲下來,將球棒放在一旁,開始係鞋帶。
[棒球是團體對抗的競技運動,受傷是常態,被跑壘者衝撞也是捕手的宿命。]史密斯低著頭專注係著鞋帶,仿佛是自言自語般小聲且快速說完這句話。
話音剛落,他的鞋帶也係好了,拿起一旁的球棒,史密斯站了起來,和主裁判道謝,接著擺好等球姿勢,整個過程中看都沒有看捕手區的花籠一眼。
看台上。
“竟然沒有動手,古斯塔夫在做什麼啊!”來棲不爽地咬碎葡萄味的棒棒糖,幸虧口腔裡蔓延開得酸酸甜甜味道,讓他的心情恢複了愉快。
“怎麼了?”身後的桐生本來就伸長脖子看著球場,聽到來棲的話立馬探過身體,湊到來棲腦袋邊。
“在我心情還不錯的時候,退回去。”來棲冷聲。
“是!”桐生白立馬往後移開身體,又問,“來棲前輩,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可是……”
“桐生。”來棲細長的眼睛眯起,轉頭,湧動著不祥氣息的陰鷙目光看過來!
桐生立馬噤聲。
福井坐在來棲身邊並給對方剝糖包裝紙,此刻,假裝自己是個會呼吸的死人。
來棲收回視線,看向捕手區,眼裡沉著讓人如履薄冰的情緒:“少在那裡自作多情了,有空擔心花籠泉水,不如想想怎麼回到一軍!身為一條被下放到二軍的敗犬,你連擔憂花籠泉水的資格都沒有!有那個資格的人,是現在在牛棚陪三枝熱身的丸山!”
桐生心頭一顫,心裡湧起密密麻麻的疼,疼到幾乎無法呼吸!
“貓娘,你也一樣!不要以為我隻是在說桐生,你也有點自知之明,下一輪要是不能回到一軍的隊伍,你就可以切腹謝罪了。”來棲繼續說道。
“……”福井眼角直抽抽。也不用到切腹謝罪的程度吧!
“糖!”來棲不耐煩。
“好的,請!”福井雙手恭敬地上一根菠蘿味的棒棒糖。
來棲懶得用手拿,直接俯身張開嘴咬住,坐直,看向捕手區,語氣像是開玩笑又像是在威脅:“桐生,貓娘,要是你們兩個的名字沒有出現在下一輪的一軍名單中,我會親自調教你們。屆時會淪落到什麼下場,我認為你們兩個並不想知道。”
福井聞言瑟瑟發抖。
桐生格外沉默。
來棲威脅完兩位後輩,像是漫不經心地說道:“花籠泉水,他可比你們想象中更危……更會審時度勢!”他一直注視著捕手區,也將古斯塔夫的蠢蠢欲動與不懷好意、史密斯的異樣舉動收在眼底。
想必白鷗台的人一致認為全場最危險的人物,是阿爾傑·維克羅爾和巴德·古斯塔夫吧!可是在來棲眼裡,全場最危險的人毫無疑問是花籠泉水!
體格瘦弱纖細,身高是全場最矮,膚色也是蒼白得像是十幾年沒曬過太陽,還時不時打個哈欠,一副睡不醒的模樣,這樣的花籠泉水具有非常高的欺騙性,看起來全場最無害!可事實壓根不是那麼一回事!
小看花籠泉水而輕率進攻的人,注定會落得悲慘的下場!嘖,剛才古斯塔夫怎麼就沒動手呢?史密斯攔個屁啊!來棲超級不爽,他大概是青野隊伍裡唯一一個不擔心花籠安危的人。
捕手區。
花籠蹲在那裡安靜打著哈欠。不管是古斯塔夫回來撿球棒和突然停頓,還是史密斯剛才蹲下來係鞋帶和自言自語,他半睜的貓眼始終筆直望著投手丘上的西尾,沒有一絲一毫的偏移,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向白鷗台的四棒打者或者五棒打者。
打擊區。
史密斯輕輕呼出一口氣,將獎金的誘惑拋之腦後,心裡紛亂的思緒漸漸平瀾無波。
他注視著投手丘上的青野11號投手,大腦裡回想著對方的資料。11號投手是青野投手裡的三號人物,使用滑球和直球作為武器使打者出局。關東大賽時,對方的滑球球速為150+,直球球速反而在140+。
大多數情況下,投手都是直球的球速最快,青野的11號投手反而是滑球球速更快,滑球的質量也很高。如果青野11號投手的直球的球速能夠提到150+,那麼,對方的危險程度將直線上升!
因為滑球出手的方式與直球幾乎相同!如果兩種球球速差不多,那麼就不容易分辨是哪種球,對於他這種分析型打者來說,打擊難度係數翻倍!這種時候就在有點羨慕阿爾傑那種本能型打者啊,這個念頭在史密斯腦海裡一閃而過。
捕手區。
“內角低,直球,球速145。”花籠不緊不慢打出暗號。
投手丘上。
西尾看到暗號,眼神不留痕跡閃了閃。對球速有要求?還是直球?要知道在花籠君的幫助下,他的直球早就突破150了!特彆是和花籠君投捕的時候,幾乎可以做到每一球150+!
看來花籠君判斷史密斯不是靠本能打球的打者,前麵阿爾傑和古斯塔夫打擊時,花籠都沒有對球速提出要求。剛好,他也是同樣的判斷!
西尾對著捕手區的花籠點了點頭。
隨即,整個人不可抑製得興奮起來!血液似乎發燙,渾身發熱,心跳加快,頭腦卻一片清明!想投球!想投球!想投球啊!想將球投到花籠君的捕手手套裡啊!
現在,他又要開始享受盛宴了!
西尾輕輕舔了舔唇,舉起雙手,抬腿,充滿結實肌肉的大腿和地麵保持水平高度,無比珍惜也無比吝嗇地投出了球!
“嗖!”白球仿佛被空氣強行擠壓一般,帶著嘈雜刺耳難聽的聲響飛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