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很好。”
川澄和與那原不約而同開口,說完,倆人下意識看向對方,宿舍內一靜。
大地:“……”這股讓人後背發涼的氛圍是怎麼回事?他都不敢大聲喘氣了。
此時,大地悟弓著背跪坐在榻榻米上,雙手規規矩矩放在大腿上,小心翼翼瞄著對麵坐在椅子上的與那原前輩和理久。
不要問他為什麼是這副罪人的姿態,他自己也不知道。總之,等回過神來,他的身體就擅自動起來了,也不敢坐理久拿過來的椅子,而是老老實實主動在與那原前輩和理久麵前跪坐。
“本來我是打算讓理久放棄花籠君後,再告訴理久遇見花籠君的事情。”大地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開口打破沉默。
“真是一個好主意,你有這種想法的話應該找我幫忙啊。”與那原看向大地的目光稍稍柔和,隻是帶著些許恨鐵不成鋼的遺憾。
大地乾笑。不要這樣看著他,壓力好大,理久還在旁邊呢。
“與那原前輩,你不小心說出心裡話了。”川澄提醒一句,接著看向大地,目光平靜沒有絲毫抱怨,隻是靜靜看著,一秒,兩秒,三秒。
“對不起!請原諒我!”大地受不了了,都想給他的好兄弟跪了!好吧,差點忘了自己已經跪了,“我不該擅作主張!不該瞞著你!”
川澄站起來,往前走了一步,上半身挺直、姿態端正跪坐在大地麵前,穩穩將幾乎要磕頭的好友扶起來,讓對方與自己平視,認真道:“悟,沒有配不配的,隻有喜歡和不喜歡,我喜歡花,是我單方麵喜歡花。”
“……”大地委屈地癟了癟嘴,不是為自己委屈,而是為好友不值!就是因為這樣,他才選擇瞞著啊!居然不珍惜、不接受理久的喜歡?這種人還活著做什麼,趕緊消失在世界儘頭吧!
“理久,你對泉水告白了。”與那原用篤定的語氣問道。既然說了單方麵喜歡泉水,肯定是告白被拒絕才能明確是不是單方麵,他心裡猜測著。不過,因為知道泉水現在專心在棒球上,不會發展戀愛感情,所以潛意識放心,忘記詢問理久這方麵的問題實在是大失策啊!不行,不能這麼鬆懈!
“是求婚了。”川澄說道。
是求婚了……
求婚了……
求婚……
這句簡短的話在大地和與那原腦袋裡久久回蕩,倆人的表情都麻了。不是,那不是你們第一次見麵嗎?求婚?你是認真的嗎?有點常識行不行?還有,你們那時候是能結婚的年齡嗎?不是吧!
“不過,被花拒絕了。”川澄又說。
“正常人都會拒絕。”與那原的表情一言難儘。所以,泉水說得第一次見麵就求婚的人就是你了?
“理久,這次我站花籠君。”大地捂臉。等等,第一次見麵?真的是第一次見麵嗎?大地走神,他記得到帝西進行練習賽的時候,與那原前輩說過花籠君用“悟醬”這個名字稱呼過他。
“悟。”
“……”知道這個稱呼的人,隻有他、理久、優子和……另外一個小孩,是他們幼時一起玩耍的四人專用稱呼。難道花籠君不是“另外一個小孩”?難道那聲“悟醬”隻是巧合?大地沉思。
“悟?”
“……”不對,“悟醬”這個稱呼很普通啊,就算是不小心說到也不奇怪,一聲稱呼不能代表什麼。隻是,為什麼每次想起“另外一個小孩”,心裡都會蒙上一層陰霾?大地困惑又有種淡淡的悲傷湧上心頭。
“悟!”
“……”還有,如果真的是不小心說到“悟醬”這個稱呼,為什麼花籠君要這麼親密稱呼他?難道!大地瞳孔震驚,這時,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震驚的話也不小心被拍出來了,“難道花籠君喜歡我!”
大地正驚疑不定,突然覺得很冷!像是突然掉進冰窟窿裡般,身體直打哆嗦:“好冷,空調是……”所有話語在看到跪坐在自己麵前的理久、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半蹲在自己麵前的與那原前輩的臉時,消失在喉嚨深處。
“大地,你說,泉水喜歡你?”與那原淺笑,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
“悟,剛才忘了問,為什麼豬爪教練誤會花是你男朋友。”川澄語氣淡淡。
“我我我可以解釋!”大地嚇到結巴。
“嗯,我們會聽你說,不過,在聽之前和我稍微活動一下身體吧。”與那原溫柔扶起大地,眼睛彎彎。
“不要!我才不要被前輩你的鎖技固定!”大地拚命搖頭,全身心都在拒絕!
“那和我活動身體也可以。”川澄手按在大地肩膀上。
“不不不不不!絕對不要!你下手完全沒有輕重!會死人的啊!”大地想抽、被與那原前輩握住得手抽不回來!想甩開、被理久按住得肩膀掙脫不開!
“理久,我先?”與那原直接無視了當事人·大地的意見,看向川澄。
“嗯。”川澄點頭。
“不是!你們兩個聽一下我的意見!不要每次都找我陪練啊!”大地第N次悲鳴,然後主動發起進攻!廢話,和理久從小練到大、又和與那原前輩練了幾個月,當然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主動連躺平的資格都沒有!
於是,大地進攻,川澄默契後退,與那原出手。
“啪!”大地在地板上了。
拉開架勢,第二回,大地衝上去。
被固定在地上。
拉開架勢,第三回,大地衝上去。
被固定在半空中。
多摩工業棒球部的502宿舍再次發出慘叫聲,旁邊宿舍和其他社團的人早就見怪不怪,隻是今晚的慘叫聲似乎比平時長了一些?
……
“噗!”與那原想起大地的慘叫聲,不小心笑了出來,抑鬱的心情似乎都好了幾分。
因為外貌緣故,他從小便有在學習一些防身術保護自己,其中學習最長時間和最熟練得是柔道。當然,和理久那種空手道天才不能比,和泉水那個乾脆利落將東地君摔出去的技藝也不能比,不過鎮壓隻是偶爾充當陪練的大地,那是綽綽有餘了。
“應該對大地道謝啊,平時衝一次就躺平了,昨晚一而再再而三衝上來。”與那原輕聲說道,目光依舊停在那片擋在月亮前的薄薄雲上。
“嗯,應該感謝悟。”身後響起醇淨稍顯低沉的聲音。
“醒了?”與那原頭也不回地問道。
“醒了。”川澄推開玻璃拉門,走出來,關上,走到與那原身邊,將對方椅背上拿得單薄長袖外套遞過去,“給,夜露深重。”
“……謝謝。”與那原接過來,穿上,感受到一股暖意,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身體冰冷,不由的再說了一次“謝謝”,隨即轉移話題,問道,“你買了?”
“買了。”沒頭沒尾的問話,川澄卻聽懂了。
“最早那班?”
“是的。”
“我也是。”
“……”
“……”
倆人之間不知道第幾次沉默下來。
“你和家裡人說了?”與那原又問。
“說了,得到他們的允許。等下天亮了,我姐姐會給香取監督打電話,不過要求我在晚飯前回到神奈川。”川澄回答。
“那也不錯了,從東京到我們這裡的新乾線隻要20多分鐘,加上青野到車站的時間和車站到學校的時間,預留90分鐘應該足夠了,不過穩妥起見可以多預留出一些時間。”有過經驗的與那原說道。
“謝謝指點,前輩什麼時候回來?”
“我想想,我的話看最晚那班新乾線吧。”
“……”川澄轉身,往裡走去。
“理久?”
“我去給我姐姐發信息,今晚要坐最後一班新乾線回來。”
“就這麼想和泉水多待一些時間?”與那原笑著問道。
川澄停住,轉身,和與那原對上視線,平靜道:“前輩不也是一樣嗎?”
“是啊,一樣的。”與那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