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來!”東地連忙點頭,還抽空瞪了一眼說“要是回答不可以,看你怎麼辦”的中村,輕咳幾聲,露出單純的大大笑容,“那麼,我、我喊了!”
“等一下。”花籠突然說道。
“怎、怎麼了?你、你想喊得話,我、我我我我。”東地“我”了半天就是說不出“我讓給你”這句話。
“東地前輩,你喊。”花籠先一句話安撫住東地,請旁邊的中村前輩拿下右手上的捕手手套,順便請對方拿著。然後,對著休息區裡的隊友伸出右手,手臂筆直停在半空中,食指輕輕劃過,將休息區的隊友、烏丸監督、水口教練和中川經理全部囊括在內。
接著,在眾人或疑惑、或驚訝、或了然、或惡心的目光中,花籠握拳,緩緩收回右手抵在自己的胸口,輕輕敲了敲,淺色的唇張張合合傳出清晰的聲音:“我們同在。”
一壘側休息區頓時一靜。
青野一軍眾、烏丸監督、水口教練和中川經理目光灼灼注視著花籠!
“東地前輩,喊吧。”花籠仰頭,半睜的貓眼看向對方,略快打完一個哈欠。
“……好。”東地啞聲。剛才的興奮轉變成凜然的沉靜,他深深看了花籠一眼,看了圍成圓陣的八位隊友一眼,又看向休息區的隊友,收回視線,從身體深處呐喊出來一般吼道,“青野,加油!”
“加油!”九人的手一起用力往下壓去,和身後休息區的隊友同時吼了出來,洪亮的吼聲震天!隨著九人高高舉起的手臂,充滿激昂澎湃的氣勢!
“花籠君,加油啊!大家,加油啊!”三枝鼓起勇氣喊出來,儘管他喊出來的話音量也不大,幸虧花籠他們還沒走遠,不然都聽不到。
“東地!不要輸給虹川那群家夥!拿出你王牌投手的氣魄!”
“武田前輩,我會一直注視你的身姿!你的打擊賽高!”
“神堂前輩,上啊!”
“花籠君,拿出青野正捕手應有的姿態橫掃千軍吧!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們青野有多強!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千萬要記住!你是我的捕手!”西尾喊得超大聲。
“滾!”東地回頭就懟!
“哈哈哈哈!”一壘側休息區裡頓時充滿快活的空氣。
“花籠君,你先將就著和東地前輩合作,我馬上就來!馬上就上場給你打超多暗號!等著我!”一年級投手日野也不甘落後。
“滾滾滾!”東地三連懟!
一時之間,休息區裡的笑聲更大。
“小花籠,你這個家夥不要再耍帥了!已經帥到都要被你迷倒了啊!”日向雙手在嘴邊圍成一個喇叭,深邃蔚藍的眼睛灼灼燃燒。
“哦。”花籠隨意應了一聲,從中村前輩那裡拿回捕手手套戴上,將捕手麵罩前麵護欄放下。
打著哈欠的花籠、轉回頭表情格外凜然的東地、沉穩自威的武田、還在委屈自己零食被拿走的池田、神情淡淡的神堂、溫和笑著的高橋、笑容輕浮略顯猥瑣油膩的中村、眼神明亮鋒利的星穀、存在感薄弱到幾乎沒有的鈴木,青野九人一起走向球場!
身後是替補隊友格外熱情的瘋狂應援,是看台上的青野二軍、三軍部員超級熱烈的應援聲!還有跟著high起來的觀眾熱情呐喊!
青野氣勢如虹!
將整個球場的氣勢都被拉到青野這邊!
三壘側休息區,此時一片寂靜,虹川部員的情緒有些消沉。
“這種時候,我是不是說點什麼打起士氣的話比較好。”文質彬彬的加藤監督開口。
“誒,問我嗎?”多治比教練吃驚指著自己。
“噗!”有人笑了出來,“多治比教練,小加怎麼可能是問你啊,他是問我們啊,畢竟上場的人也是我們啊。對吧,小加。”
“宇佐美,是加藤監督。”加藤監督無奈笑著糾正。
“好的,小加。”宇佐美乾脆應下。
加藤監督無奈。
“哈哈哈哈哈。”近山慶和見狀笑了起來,歡快的笑聲像是炎炎夏日裡的清澈溪水淹沒腳背,帶來一陣清涼的舒服之意,休息區凝固的氛圍頓時和緩了不少。
“我先上場。”虹川七棒打者市毛說道。
“去吧去吧!我馬上就來!”八棒打者近山慶和揮動著白毛巾,熱烈歡送前輩。
“……好。”真羨慕慶和啊,他一輩子都不會有煩惱吧。市毛抬起手揮動一下,表示回應,然後在對方更加熱烈的歡呼聲往外走,突然,他停下腳步,“小加,我覺得宇佐美說得對,不需要對我們特彆說什麼,上場的人是我們,我們當然會自己振作!這就是虹川,不是嗎?”說完,繼續往外走去。
“真是一群可靠的孩子啊。”加藤監督笑。
“對了。”市毛突然又停下,“麻呂,除了飯團,我也想要吃冰淇淋。”
“哈?”麻呂看著快步走出休息區的隊友傻眼,“不是!為什麼這種時候還想著讓我請客啊!”
市毛不說話,腳下越走越快,嘴角微微向上彎起。
“喂!不要這樣子就走了啊!”麻呂抓狂,然後,感覺袖子被人扯了扯,他看去,就看到雙眼亮晶晶的近山慶和。
“麻呂前輩,我可以吃兩個冰淇淋嗎?”慶和期待,想在比賽結束後多敲詐、多吃一點。
“……”麻呂麵無表情。
“哈哈哈哈哈!”三壘側休息區響起此起彼伏的笑聲。
宇佐美先看了白瀧一眼,對方的青梅竹馬經理膳桃子正圍著他,表情和動作看起來也很正常,也並沒有什麼低迷氣息,然後他將嘟囔著“好想吃”近山慶和拉過來。
“謙也怎麼了?我就要去打擊準備區,要抓緊時間讓麻呂前輩答應請我兩個冰淇淋,沒有時間和你閒談。”慶和說道。
“你的時間安排還真是……獨到啊。”宇佐美委婉說道。
“我也沒那麼厲害啦~”慶和一臉被誇的不好意思。
“……”宇佐美無語。
“好啦,你還要說什麼就說吧,先說好,不要再誇我了!我會不好意思的!”慶和這樣說著,卻滿臉球誇獎的表情,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期待都要從亮晶晶的雙眼溢出來。
對此,宇佐美是這樣回答的,他笑:“你親我一下,我就誇你一句。”
“……”慶和頓時死魚眼,立馬從自己的歡樂幻想世界裡退出來。
“現在買三贈一哦,你親我三下,我誇你四句。”宇佐美一副“你占大便宜了”的模樣。
“那就來三……不是!誰要你的親親啦!我又不是禦之!”慶和氣急敗壞。
“彆把禦之扯進去!”膳冷眼看過來。
慶和瞬間乖巧,且慢慢將自己的身體藏到宇佐美身後,等膳轉回頭,就立馬吐舌頭還“略略略”,等他“略”完,收回視線,就發現同年級隊友用微妙的視線看自己:“謙也,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突然有點羨慕你。”宇佐美笑容慈祥拍著對方的肩膀,像是拍著好不容易去幼稚園沒有哭的幼崽。
“我懷疑你又在內涵我,隻是沒有證據……算了,究竟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慶和氣呼呼打掉宇佐美的手。
“兩點。”宇佐美被打開的手豎起食指和中指,輕佻的笑容收斂,神情鄭重道,“一、等下輪到你上場打擊,千萬不要再和東地前輩說話。”
近山慶和有一個自己不知道的特點,會給發自內心給崇拜的對手投手鼓勁,純粹、自然、充滿尊敬。不但會增強對手投手的表演欲不想結束投手,投球時也會不知不覺間被束縛住,更會打亂對手投手和捕手的配合,甚至讓他們心生間隙。
“為什麼!我很佩服東地前輩,還攢了一肚子話的想要誇獎他呢!”覺得沒有人會不喜歡誇獎·絲毫不覺得自己做法有什麼問題·慶和皺眉。
宇佐美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解釋才能讓隊友理解,又閉上嘴巴。
“什麼啊,又是這種‘說了你也不懂,乾脆不說’的表情,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聽不懂!”慶和氣呼呼。
你是小孩子!宇佐美和休息區裡的虹川部員不約而同在心中說道。
“總之,站在打擊區的時候,儘量不要和東地說話,OK?等比賽結束後,我帶你去找東地前輩說個夠,OK?”宇佐美說道。
“不要!不是站在投手丘和打擊區,那還有什麼交談的意義?投手的價值就在登上投手丘的時候,打者的價值也隻有在打擊區和跑壘的時候才能體現,總不可能讓我在東地前輩投球的時候喊話,擾亂東地前輩的投球吧?”慶和滿臉拒絕,聲音突然微冷,“再說了,投手這種生物一旦下了投手丘,就沒有魅力了。”
說後麵這句話的時候,慶和表情也是尋常,但虹川眾卻聽出一身冷意。投手寶木、白瀧、宇佐美更是紛紛皺眉。
“好啦,我會儘量克製,第二點是什麼?”慶和看到東地和花籠試投快結束,心裡有點急了。
“二、不要和花籠君搭話。”宇佐美快速接話。
“啊?”慶和茫然。
“我的意思不要再和對手的捕手聊天、交朋友。”宇佐美表情和語氣嚴肅起來。
“又不是我想和對手的捕手說話、交朋友!明明是他們想和我交朋友,所以,我才搭話的!”慶和不開心噘嘴。
“……”宇佐美保持微笑,沒能說出“明明是你自作多情,對手捕手不好意思不回話才因為禮貌回話”這句傷人的話,“總之,不要和青野的投手說話,也不要和青野的捕手說話,知道嗎?”最後半句問句,眼神突然幽深。
慶和有點怕怕,退開兩步:“好、好的嘛,不要凶我啦!”
“一、定、要、記、住。”宇佐美一字一頓認真說道。
慶和不爽撇嘴。
“慶和,聽宇佐美的。”隊長寶木突然開口。
“哦。”近山慶和不甘不願應下來,氣呼呼拿著球棒走向打擊準備區。
“宇佐美前輩,怎麼了?”戴上口罩和薄手套的白瀧好不容易擺脫青梅竹馬,趕緊走過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用這麼嚴厲的語氣、表情和慶和前輩說話。”
近山慶和是虹川的團寵,連經理膳都會溫柔對待的存在。彆說白瀧了,其他人也沒有見過有人凶慶和,更彆說是和慶和關係好的宇佐美了,而且隊長還幫腔,哥哥貴和還一言不發,這讓眾人都很驚訝。
“花籠泉水。”宇佐美沉默兩秒,仿佛從身體深處擠出來一聲歎息般,輕輕吐出這個名字。
“花籠君怎麼了?”白瀧不解。
“禦之,當花籠君站在打擊區的時候,你站在投手丘是什麼感覺?”宇佐美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又補充了一句,“簡單一句話概括就好,不要涉及中二言論。”
白瀧噎了一下,沒好氣瞪宇佐美一眼,思忖片刻:“像是深淵注視著你吧。”
“這不是依舊是中二發言嗎?”經理膳無語。
“不。”否定她話語的人不是白瀧,是宇佐美。宇佐美此時收斂了輕佻,眉頭緊蹙,一臉嚴肅,“禦之,說得沒錯,花籠君是深淵啊,沒有慈悲之心的冷酷魔鬼。如果天真單純的慶和毫無防備與花籠君搭話,絕對會受傷!”
他的話音剛落,三壘側休息區一片凝固的死寂。
“誒?宇佐美前輩,我隻說了深淵,你怎麼擅自加了那麼多東西,還按到我頭上?”白瀧搖搖頭打破了死寂。
“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宇佐美反問。
“不啊,我的看法和你完全相反,我倒是覺得花籠君是一位內心非常溫柔的人。而且,你不覺得花籠君還挺可愛的嗎?”白瀧的眼睛彎出月笑意盈盈的弧度,整個人散發著歡喜的氣息。
你說花籠泉水溫柔?那個將自家王牌投手在正式比賽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投手丘上過肩摔的男人溫柔?將白鷗台王牌投手乾趴下、將白鷗台四棒打者彈飛的男人溫柔?
還可愛?怎麼,差點氣死白鷗台部員的“散步式跑壘”和“一步式跑壘”你是沒看到嗎!話說,花籠今天上場第一次打擊的時候不就是展示過“散步式跑壘”嗎?你當時沒有氣到想胖揍他一頓嗎?
虹川部員集體目瞪口呆,看白瀧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
球場上,花籠和東地已經結束試投,虹川七棒打者市毛海平走進打擊區,八棒打者近山慶和走進打擊準備等待。
市毛明顯緊張了,身體緊繃,擺出的等球姿勢也有些僵硬。他也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勁,一邊晃動球棒棒頭,一邊輕輕做著深呼吸不斷調整自己。還好,他的大腦還可以思考,真是可喜可賀。
青野的東地君,光是從身高、身材和凜然的凶惡麵容上來,就是那種不能惹的存在,這樣的東地君光是站在投手丘,就給人很大的壓力啊,不過,更有壓力的是他的投球!
穩定超過150、徘徊在155左右的球速,強壯身軀賦予投球的強大球威和力量,加上精準的控球力和流暢熟練的低肩側投投法,賦予投球強烈的旋轉。使得即使擊中東地君的投球,也難以打到心裡想打的方向。
市毛對這些資料倒背如流,對東地已經足夠了解也有應戰的思路。
但是!
重點是他身後的人啊!
是那個矮小瘦弱、貓眼半睜、連打擊都在打哈欠的花籠泉水!
市毛不斷告訴自己不要過分在意花籠,但是注意力就是被對方的存在分走!哪怕是輕到不能再輕的打哈欠,他也會想要回頭去看!摔!這也不能怪他!任誰看了青野和白鷗台的比賽、看到花籠那個驚天動地的打擊,也會這樣啊!
該死!明明知道不可以!
還是忍不住啊!
市毛煩躁的想抓頭發!想吼出來!
投手丘上。
東地露出大大的笑容對著花籠打出的暗號點頭,圓潤可愛的杏眼裡燃著興奮至極的火焰,胸膛裡湧動著洶湧澎湃的幸福感,全身熱血沸騰!來了來了來了!他和花籠君的再一次投捕合作,絕對精彩到讓人移不開視線!
包括打者!
這是對手也會拜倒在……激動的東地順勢看向打擊區,突然一滯。太明顯了,虹川七棒打者注意力大部分在花籠君身上,明顯到讓人想無視都無視不了的地步!
通常來說,大多亞洲球員打擊時都是使用與本壘橫線平行的方形站法,虹川七棒打者也是。但他的雙腳沒有與本壘橫線平行,而是偏向了花籠君所在的後方啊!連應該對準投手的上半身和頭部姿態都沒保持住,也是往後偏!眼角餘光還時不時看向後麵!
哈?這是在小瞧他嗎?
就算是花籠君,當他站在投手丘上的時候,東地也不允許球場有比自己更加引人矚目的存在!
而且,虹川七棒打者是真的被花籠君分散注意力,還是在覬覦他心愛的捕手?
真討厭啊,西尾、三枝君、日野君就算了,畢竟都是烏丸監督的手下,但是為什麼總是有外人覬覦他的專屬捕手呢?
東地身體有些搖晃,眼睛漸漸沒了焦距,一滯,接著又極其突兀動起來!
雙手上抬,左腿抬起,右腳完美支撐住身體,雙腿肌肉微微緊繃將褲子和襪子撐出圓滿結實的輪廓!左腳往前重重踩下,灰塵飛揚,右臂像是從地麵勾上來一般,在三點鐘左右的位置果斷改成水平出手!
“嗖!”白球帶起猛烈銳利的風,一路劈開空氣,不可阻擋地射過來!
仿佛球在暴怒咆哮!
仿佛球被賦予了野獸般的生命力!
東地投出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