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場安靜下來。
主裁判:“……”球棒迎麵飛來了,他死定了!……要摔倒了……球棒飛走了,哦,他還活著。
東地:“……”花籠君沒事!沒事沒事沒事!太好了——啊啊啊!不過,他腿有點軟……不行!趕緊站直!不能被發現!他絕對不要被換下投手丘!
近山慶和:“……”誒,球棒怎麼沒在手裡?哪去了?上下左右都沒有誒,憑空消失了?他覺醒了什麼異能力嗎?
花籠輕輕打了個哈欠,接球的時候,他心平氣和,將主裁判抓下來的時候,他心平氣和,球棒從頭頂飛過去的時候,他亦是如此,半睜的貓眼裡波瀾不興。與驚恐萬狀的東地、目睹這場事故而頭皮發麻的人相比,花籠淡定得像個假人。
他放開主裁判,順勢將人往上推。
主裁判回過神來,連忙站好,然後看到花籠特意舉起的捕手手套,裡麵穩穩抓著球。愣了愣,回想自己往前栽下去看到的場景,那時花籠已經捕住球:“打者揮空,好球,三好球!打者出局,兩出局!”
球場隱隱有些嘈雜聲,總體來說還是安靜。
“誒,我出局了?那我的球棒呢?”近山慶和還沒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
花籠打完一個哈欠,起身將球傳回投手丘的東地,轉身,半睜的貓眼一下子捕捉到掛在後擋網上的球棒。
花籠:“……”
這個球棒飛出去的姿態還挺彆致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直接掛在後擋網上的球棒,打了一個哈欠,花籠向主裁判申請暫停,然後往本壘後麵走去。
問,棒球比賽中,如果球棒掛在後擋網上要怎麼辦?
答:無視,繼續比賽……怎麼想都不可能!萬一掉下來怎麼辦!太危險了,必須拿下來!
再問,球棒掛在後擋網上,要怎麼拿下來?
一般人可能會想到用球砸,用球棒砸,或者用什麼長的東西捅下來,但是,花籠不這樣,他直接上去拿。
是的,直接上去。
離牆邊還有兩米遠的時候,停下,摘下捕手手套放下地上,果斷往前發起衝刺!就在即將撞在牆上的時候,一腳蹬在牆上,身體借力往上,另一隻腳踩在牆的邊緣,整個人已經輕盈且穩穩站在牆上的邊緣處。
然後,花籠爬上去了。
是的,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快速爬上後擋網拿到球棒,打了個哈欠,轉身,半睜的貓眼往下一看,接著在眾人的驚呼中往下一躍,平穩輕盈落落地。起身,往前走兩步,彎腰撿起捕手手套,戴上,走向捕手區。
走進捕手區,花籠將球棒往打擊區的虹川八棒打者身前一遞,從暫停到取球棒再到還球棒整個過程一氣嗬成、乾淨利落,不到20秒!
近山慶和:“……”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麼事情?
主裁判:“……”青野的正捕手是蜘蛛嗎?牆就算了,後擋網那是怎麼爬上去的?
花籠輕輕打了一個哈欠,將球棒往近山慶和懷裡一塞,等對方下意識抓住,收回手,蹲下,擺出投捕的架勢,不緊不慢打了個哈欠,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青野眾:“……”不是,你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抹除掉你剛才的騷操作嗎?
虹川眾:“……”大腦還在離線狀態,暫時沒辦法發表感想。
“小花籠啊啊啊啊——!”第一個喊出來的人是一壘側休息區裡的日向夜鬥。
看台上的觀眾也瞬間沸騰!
“我靠我靠我靠靠靠靠靠靠!我是不是在做夢?我都看到什麼了啊!我都要被這個操作亮瞎眼了!”
“花籠泉水啊!”
“上場青野對白鷗台的比賽,我還以為金·麥格文防守左外野時,那個跳起蹬牆捕球再穩穩落下的動作是不可超越的經典!是即使白鷗台輸了,也不能掩蓋的精彩防守瞬間!可是,今天,我居然看到更精彩的蹬牆動作!就在青野的二回戰啊!”
“牛逼牛逼牛逼,牛逼死了!”
“特喵的!還以為今天的比賽會平平淡淡到結束,畢竟也不可能每次比賽都像和白鷗台對戰那次,各種騷操作頻出。可是!花籠君真是……”想不出形容詞的觀眾隻能一邊讚歎一邊鼓掌。
“不是,這樣也可以嗎?”
“就隻有我一個人注意到花籠壓根沒有躲飛過來的球棒,還很淡定接住球嗎?還更淡定救了主裁判嗎?不行!我要看直播,直播一定有回放!”
“花籠大人!你是我的神啊!”
“沉穩接球,判斷球棒不會砸中自己於是不躲,順便拉主裁判一把,花籠泉水這是一心幾用了啊!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管花籠君怎麼做到的!從今天開始,我就是花籠君的死忠粉了!”
“啊啊啊!花籠好帥啊!超級牛逼!”
“花籠!花籠!花籠!”
排山倒海的歡呼聲和議論聲響起,看台上每個人情緒都激動起來!當然,也有人是血壓血壓瞬間飆高!青野集合處,此時二軍和三軍部員沒有一人給花籠歡呼,個個安靜如雞,分外乖巧,隻是時不時小心翼翼用眼角餘光去窺探某位教練的臉色。
短短的板寸頭,凶神惡煞的臉,表情冷肅,眼神銳利冰冷,虯結的肌肉將青野棒球部隊服撐得飽滿欲裂,紅日教練坐在那裡,肌肉鐵塔般的身軀不斷洶湧出恐怖的氣勢!雖然沒有日常式咆哮,但誰都能感受到那苦苦壓抑中的暴怒情緒!
花籠君/小花籠,祝你好運,青野二軍眾和三軍眾不約而同在心裡祈禱。
青野再次暫停,場上守備球員往投手丘彙合,因為這次暫停不是花籠君提出,而是一壘側休息區的烏丸監督傳令!
投手丘。
因為距離關係,一壘手武田(隊長)和二壘手高橋(副隊長)第一波趕到,正神色複雜看著花籠,不知從何開口。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後怕的東地死死抱住花籠,將花籠埋在自己充滿肌肉的寬廣懷抱裡,讓他們暫時找不到機會訓話。
“花、花籠君,你你你你沒事吧。”東地第一次站在投手丘上說話結結巴巴。
“哦。”花籠的聲音有些發悶。
“東地前輩,你先放開小花籠,我還要傳達烏丸監督的命令呢。”日向說道,深邃蔚藍的眼睛充滿調侃的笑意。
東地這才不舍地放開花籠。
“外!星!人!你嚇死我了!熊孩子都沒你這麼熊啊!球棒飛過來的時候還接個屁球啊!躲開!躲開啊!還有,你還真是有出息啊!蹬牆、爬後擋網?明天你是不是要爬上東京鐵塔啊!還跳下來?你以為你在演泰坦尼克號裡的傑克嗎!”星穀幾乎是以衝本壘的速度衝過來,人還沒到投手丘,咆哮聲已經先一步傳過來。
“???”傑克是誰?花籠打了個略顯疑惑的哈欠。
“星星星穀君,你先冷靜一下!”跟在後麵的中堅手中村,看星穀脖子青筋都爆出來了,趕緊攔人!
“我!很!冷!靜!”星穀咆哮!
眾人:“……”你的冷靜還真是隱晦啊,完全看不出來。
“外星人,你到底在想什麼啊!為什麼要擅自去取球棒!這是虹川八棒打者事情,關你屁事!”星穀隔著中村對著花籠的方向咆哮。
“想快點繼續比賽。”花籠回答。
“哈?”
“虹川八棒打者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樣子,等他取下球棒,不知會耽擱多少時間。”花籠說出自己行動的理由。
眾人:“……”說得好像挺有道理?
星穀愣了愣,臉一黑,不接受這個荒唐的理由又要咆哮。
“星星星穀君,現在在比賽中,如果你冷靜不下來,下場吧。”武田開口了。
周圍一靜。
星穀當頭被潑了盆冰水,瞬間冷靜和清醒,其他人波瀾起伏的心情也一定。唯有日向遺憾地撇嘴,還以為可以代替星星星穀前輩上場呢~
“花籠君,你有沒有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武田轉頭看向正在打哈欠的花籠。
花籠打完哈欠,搖頭。
“確定可以繼續比賽?”武田繼續問道。
“確定!”花籠秒答。
“確定你的身體情況和心理情況,符合預防受傷訓練裡的可以比賽情況?”
“確定!”
“好,你的事情等比賽結束後再說。”武田說完,虎目如蒼鷹捕獵般環視一圈其他隊友,“趁著暫停的時候,每個人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等下比賽重新開始後,如果有人不能做到專注在比賽上,即刻換人。”
“是!”其他人頭皮紛紛一緊,再多的雜思此刻也迅速清空,特彆是被武田著重看了一眼的星穀,已經趕緊做起深呼吸了。
武田又看向東地。
“我沒問題!”哪裡還有閒心後怕,東地滿腦子隻剩下投球了!發軟的雙腿也充滿力量!
給花籠收拾好爛攤子,武田又拍了拍高橋的肩膀,給對方一個“放心”的眼神,讓其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這才看向日向:“烏丸監督的命令是什麼?”
“烏丸監督的命令隻有一句話,是對小花籠說得。”難怪烏丸監督沒有囑咐其他隊員的話,原來是算準武田前輩會安撫住其他前輩啊,日向看著自家隊長的眼睛放著崇拜的光輝。
“看著花籠君說。”武田不得不提醒。
“好吧。”日向隻能看向花籠,“烏丸監督的原話是,‘花籠君,本監督沒什麼要對你說得,記得回到學校後去一趟醫務室,再去紅日教練的辦公室一趟’。”
“……”花籠身體一僵。
“……”眾人沉默。前一個還好,矢內醫生不會說什麼,但後一個……想起紅日教練那劈頭蓋臉、響徹球場的咆哮聲,他們的後背陣陣發冷!
“小花籠,算你運氣好,紅日教練今天不在休息區裡。”日向也是相同的想法,一臉“你保重”的表情拍了拍花籠的肩膀。
“……”花籠連哈欠都不打了。
“不過,真有你的風格啊!接球、救人、取球棒,剛才這一整套下來,你帥炸了!我都要愛上你了!”日向露出比他那金燦燦的發還要燦爛的笑容,用力摟住花籠的肩膀,“小花籠,我有種你會成為傳奇人物的預感!”
“帥個屁!”星穀冷哼!
“不要這麼說嘛~光從結果來看,花籠君確實很帥,看他那套動作,我都可以多吃兩碗飯了。”池田滿臉笑容。
“禁止。”神堂淡淡道。
池田笑容立馬垮掉。
“哈哈哈哈哈!我們隊伍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啊!絕絕子!”中村大笑。
東地也忍不住笑。
微妙緊繃的氣氛和緩起來,所有人眼裡都染上笑意。
“一起拿下勝利吧。”這時候,花籠說道。
“廢話!那是當然的啊!隻要你這個騷操作之王不要搞事,這局拿下勝利都沒問題!”星穀又忍不住開懟。
“嗯,這局拿下勝利。”前輩認證·花·騷操作之王·籠認真說道。
“啊?”
“我說,大家一起在第五局拿下超過十分的分數,結束比賽吧。”花籠說話的音量不高但很清晰傳進隊友耳裡,半睜的貓眼有些亮。
……
另一邊,虹川八棒打者近山慶和恍恍惚惚抱著球棒走進三壘側休息區。
“慶和,你沒事吧!”哥哥近山貴和第一個衝過去,看著呆滯中的弟弟,擔憂道,“你是不是被嚇到了?”
“什麼?”近山慶和回過神。
“你是故意甩出球棒?”遊擊手宇佐美突然說道。
“不是啊。”慶和下意識回答。
“那不就得了,球棒飛出去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太過介懷。”宇佐美說道。
因為那句問話對宇佐美怒目而視的隊友,紛紛醒悟,頓時明白剛才宇佐美是在委婉開解慶和。
“球棒飛出去?哦,是啊,球棒飛出去了,差點忘了球棒被我甩出去了。”慶和恍然大悟。
虹川眾:“???”慶和/慶和前輩好像不是因為這件事,產生了心理陰影/負罪感/愧疚感?不過,這種事情也能忘嗎?你腦袋都在想什麼啊!
近山貴和:“……”今天又是被愚蠢的弟弟刷新三觀的一天。
“小加,這個球棒是球場的,還是我們自己的。”慶和舉了舉懷裡的球棒,很快又緊緊抱在懷裡,像是抱著珍寶。
“看棒身就知道,沒有虹川的logo,不是我們的球棒。”加藤監督回答。
“……”近山慶和猛然沉默兩秒,更緊得抱住懷裡的球棒,“小加,我要這跟球棒!”
“???”加藤監督一臉黑人問號臉,虹川部員也是如此。
“這是花籠君千辛萬苦幫我取回來的球棒,我要一輩子珍惜它!啊啊啊,花籠君好帥啊!帥死了!又帥又溫柔!居然幫我拿回球棒!我就說對方的捕手想和我交朋友!這就是暗示、不,已經不是暗示了,是赤LUOLUO的明示啊!是花籠君想和我交朋友的證明!”
“花籠君大概是想早點繼續比賽……”宇佐美的話沒能說完。
“想不到花籠君想和我交朋友的心這麼堅定猛烈啊,怎麼辦?我要怎麼回應他的期待?討厭啊,我剛好出局,青野又暫停、花籠君因此去了投手丘,不然我一定要好好感謝花籠君!至少說上一百句感謝語!”近山慶和的眼睛像是住著閃閃發光的小星星。
“不,我不認為花籠君會想聽你的感謝語。慶和,你冷靜點,不搭話是正確的……”
“不行!我現在就去和花籠君說話!”近山慶和完全沒在聽宇佐美說話。
“現在在比賽中啊!”宇佐美心累,但還是動作很快地攔住慶和,“你不要鬨,等比賽結束後,我帶你去!去和東地前輩說話,去和花籠君搭話,可以了吧!”
“好吧,不過……”近山慶和有些猶豫。
“不過什麼?”宇佐美保持微笑。
“要是花籠君和我告白怎麼辦?”近山慶和擔憂。
“……”宇佐美裂開。
“……”近山貴和裂開。
“……”虹川部員全部裂開。
“你看,居然不顧自身安危幫我取回球棒,花籠君絕對是喜歡我啊!”近山慶和信誓旦旦,“誒,你們去哪裡?不要走!聽我說啊!花籠君絕對是喜歡我!誒誒誒,你們怎麼突然走得更快了?算了,小加,這根球棒我要留下來做紀念,你想辦法幫我搞定,拜托啦~”
加藤監督慢慢抬起手,深深捂臉。
“禦之,你在做什麼?”從近山慶和那裡逃走的宇佐美,來到休息區最前麵。
“接下來輪到隊長打擊了。”白瀧目光筆直望著球場,關於剛才休息區裡的鬨劇選擇置身事外,此時回答前輩的話也看著球場,目光隻跟隨往捕手區移動的花籠移動。雖然在休息區裡著戴白色口罩、白色薄手套和帽子顯得有些奇怪,但比起二年級的近山慶和,一年級的白瀧顯得成熟且冷靜。
“是啊。”宇佐美的表情嚴肅起來,“你和隊長換了守備位置,棒次自然也是對調了。”
“我很遺憾不是自己上場打擊,但也慶幸此時是隊長上場打擊,再不拿下分數就贏不了青野了。”白瀧認真說道。
“落後六分你還想著贏?”宇佐美啞然失笑。
“宇佐美前輩不想贏?”
“……”宇佐美倏然沉默。
“看來宇佐美前輩是想得,我也是,很想贏,隊長應該更想吧。”白瀧的目光終於花籠身上移開,移到虹川王牌投手兼隊長兼強棒的寶木身上。
“嗯。”宇佐美輕輕應了一聲,“隊長的目標絕對是勝利!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我們隊伍裡好勝心最強的人毫無疑問就是他啊。”
“第九棒,右外野手,寶木隼人君。”廣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