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要喊它,都不知道該怎麼叫了。
踩著雨後濕漉漉的青石板地,阮洛追著貓到了彆墅的花園裡。
夜空如洗,清氣撲鼻。
迎麵是一股濕冷濕冷的氣息。激得阮洛打了個寒顫。
因剛才在浴室裡給貓洗澡,他脫了外套,出來的時候也沒穿。
吸了幾陣涼風後,手腳都冰了。
“小貓,來我這~”阮洛看著在一片刺葉玉蘭花圃前停住舔毛的小貓,舒了口氣,緩緩朝它走去。
貓兒似是也累了,不願意再挪動,眼看著阮洛來捉它,奶呼呼地“喵”了一聲,就任由阮洛把自己攬進懷裡。
阮洛低頭吸了口它香甜的絨毛,臉上帶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抬起臉正要抱貓離開,目光卻在刺葉玉蘭花圃外,攀著籬笆的銀白鏈子上停住了。
他瞳孔倏然緊縮起來,像是驟然看到了朝他吐芯的毒蛇,乍然驚惶地後退了一步。
渾身無意識地發起抖來。
他死死地抱住了懷裡的幼貓。不知道自己的呼吸已經慌了、亂了。
就這麼兩三分鐘的晃神,他的呼吸已經跟不上身體的供氧。
耳邊的風聲沒有了,貓叫聲也聽不見了,阮洛像是陷入了短暫的失明。
無數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情緒、畫麵……像是閃電過境,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紛紛炸開在他的腦海。
銀色的鎖鏈……
冰冷的密室……
漆黑的環境……
“不要……”阮洛抱著貓落荒而逃,卻手軟腳軟地看不清前路,差一點栽在刺葉玉蘭花圃裡。
他伸手朝著身側一扶,也不知道扶到了什麼,雖然穩住了身形,手心卻被刺出了血肉模糊的疼痛。
痛覺使他的意識漸漸回籠。
他聽到了貓叫,感受到貓在舔舐他手上的血跡。
阮洛逃出去的腳步又頓住了,他低頭看著手上的血跡,耳邊又呼嘯而來幾聲冰冷的嗬斥:
“臣服我,還是下地獄。”
“下地獄……”
一股莫名厭世的情緒,緊緊地攥住了阮洛的心臟,褫奪了他的呼吸。
阮洛低聲喘息:“不臣服……下地獄……我下地獄……”
他失魂落魄地盯著手上的血跡,就這麼愣愣地看著。
“喵嗚~”小貓舌尖柔軟的溫度,舔舐在阮洛手心的血痕上。
“喵嗚~”舔淨了,小貓又抬頭小心翼翼舔舐阮洛的臉。
也許是小貓的聲音裡祈求的意味太濃,也許是小貓舌尖的一縷溫度,在阮洛黑暗的意識裡刺入了一絲溫度。
阮洛回過神,像是在一場可怕的夢裡被驚醒了,情緒裡還有夢境餘驚。他把小貓抱得更緊,喉嚨像小貓一樣低咽了一下。
阮洛害怕了,他抱著貓踉蹌地後退。
心裡風雨呼嘯:我剛才怎麼了,我在做什麼,我看見幻覺了?
阮洛看著花圃上的鏈子,身體還在發著抖。他甚至不敢被轉身去逃走,冥冥之中,他總覺得不能背對著鏈子,否則那鏈子會趁他不注意鎖住他的腳,把他拉進地底似的……
就在他後退了兩步的時候,忽地撞在了一堵肉牆上。
阮洛轉身,隻見高大身影籠罩下來。
帶著來自人間的溫暖。
傅瑜伸手穩住了阮洛的身形後,適時鬆了手。低頭關切地端詳著阮洛,暗沉眸色像是能把他一眼看穿了。
他沒有問阮洛為什麼會在這裡,也沒有問阮洛發生了什麼,隻是把自己身上暖烘烘的大衣脫下來,披在阮洛身上。
聲音低沉暗啞,壓的極輕,像是怕驚擾了誰:“花園裡濕氣大,白天來玩,先和我上樓休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