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解酒湯都是用的酸梅湯、猴頭菇燉雞湯這些, 有時候還會用小米粥和米湯暖胃,今兒麗姝做的是蜜餞金橙子茶,根據《廣群芒譜》上說這個橙可蜜煎, 可糖製為橙丁,可合湯待賓客, 可解宿酒速醒。
她用小壺泡了一壺,送去魏媽媽那裡,魏媽媽給劉太夫人看了,劉太夫人看外麵天色已黑,不免笑道:“這孩子難為她年紀不大,但是做事情從不丟三落四, 我都以為她忘記了,居然還記得。”
“可不是, 不過三姑娘也不是傳說中的極其勤奮,奴婢看她今兒出去帶著丫頭們堆了個雪人,又帶著丫鬟們投壺玩, 說是怕吵著您清靜,去外邊園子裡玩的下了大雪才回來的。”魏媽媽見三姑娘身邊那個媽媽一個勁兒的替她拍雪, 她雖然小臉凍的通紅,精神倒是很好。
劉太夫人道:“到底是孩子,玩一會兒也無妨。我看四丫頭也是喜歡玩兒, 孩子們還是多動動好,養的太嬌氣了,未必存的長久。”
“您說的是。”
魏媽媽拿了這壺醒酒湯才準備出去,劉太夫人突然道:“明兒讓麗姝過來我這裡,我教她投壺。”
魏媽媽驚喜道:“那可就太好了,老太太當年在閨中投壺, 還沒人贏得過您呢。”
很快麗姝就過來和麗柔一道跟太夫人學投壺了,麗姝複雜的看了麗柔一眼,她說前世麗柔怎麼投壺那麼厲害,很有可能就是太夫人教的。
比起麗姝,麗柔又覺得在祖母這裡很好,生活舒心自在,份例提升,四季衣裳,首飾鞋襪應有儘有。她總覺得在祖母這裡過的還算是好日子,是獨一份,也更有話語權了。
以前誰理會她說的話,現在都知道她養在老太太這裡,對她也敬著三分。
本來麗柔以為麗姝不在意祖母的寵愛,畢竟她什麼都有了,三太太最是寵她,爹也疼她。所以麗柔還竊喜麗姝為了讀書,幾乎任何人際往來都不參與,她和祖母感情愈發深厚,沒想到這才不去學堂第一日,她就和祖母很好了。
麗柔一直是隨大流的,比如麗貞麗嘉不去學堂,她們找她一起不去,她就順勢而為,不為彆的實在是學那些都沒太大用處。
女子不能考科舉,識字知書達理就行,根本沒必要如此勤學。
又因為麗柔和曾秀丹關係很好,有一次恰逢她在二房玩兒,就親耳聽到曾二夫人覺得麗姝,說這一類的所謂才女,才華外露,舉止輕浮,滿口的詩書,不是正經女兒家應該有的本分。
大家女子,官家千金,應該以管家理家為第一要業。
麗姝並非是真的什麼都會的人,但是她堅持不懈的努力是一定比彆人強的,現下她投壺了半個時辰,見祖母有疲態,於是道:“祖母,我們下去再練吧,孫女兒扶著您坐下歇會兒。”
“好。”劉太夫人倒也不勉強。
麗姝回去後,加緊在屋裡聯係投壺,每日至少一個時辰,每天早上起來投壺後,竟然比之前神清氣爽百倍,也算是意外所獲了。
到了除夕之前,劉太夫人這裡有一位老夫人據說也是帶著小孫女過來的,麗姝她們自然得準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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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一輛渥青色的馬車正駛向劉家,馬車內坐著一老一少,那位小姑娘約莫六七歲的模樣,她著鵝黃色的齊胸襦裙,忍不住道:“祖母,怎麼今兒您帶我來呢?咱們還帶這麼些東西來打點,這劉家難道比外祖馬家還要厲害嗎?”
“傻孩子,你祖父故去後,你舅舅雖然現下還在南京任官,但怎麼比得上劉家。”俞老夫人真是覺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年她嫁給風光無限的進士,家中又是永泰伯府,雖然夫家是寒門出身,丈夫卻是正經甲科進士,曾薇嫁的卻是世襲錦衣衛千戶,一個武官罷了,本身沒有任何功名。
到底是大族,就是不同,曾薇的丈夫很快入職錦衣衛,又是名臣子弟,晉升非常之快,她丈夫去世的那一年,曾薇就已經是二品夫人了。
小姑娘不懂:“但我聽娘說劉家的官兒當的也不是很大呢。”
“你娘……”想起她那個兒媳婦,因為庶出雖然是首輔之女,但實在是文墨欠佳,什麼都不懂。
“好孩子,劉家長子近來升任指揮僉事,天底下哪個文官敢惹錦衣衛?還有劉家次子乃是河南道禦史,你母親隻看人家是七品官,卻不知道這巡按禦史,一旦回京,前程是完全不同。況且劉家和曾家關係是姻親,你爹爹這次升任太常寺寺丞,正好上官就是太常寺少卿曾大人,祖母怎麼可能不為你爹爹活動一番呢?”老婦人搖搖頭。
麗姝穿好衣裳,準備見客,又問:“魏媽媽,這位老夫人是誰啊?”
魏媽媽小聲道:“是老太太以前在閨中時的好友,說起來和姑太太婆家魯國公還有親,文泰伯嫡親的女兒。隻不過她青年守寡,扶持兒子長大。她兒子也是兩榜進士,外放數年,今年終於入京為京官,怎麼不活動一二呢。”
麗姝又問:“她們家本籍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