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永泰伯的女兒,應該嫁的是名門吧?
魏媽媽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象山俞氏。”
“這個象山是哪裡?我曾經聽說俞氏郡望一般望出河東郡、河間門郡、吳興郡、廬郡、江陵郡。可是其中之一?”麗姝問起。
魏媽媽搖頭:“都不是,沒有郡望,當年那位俞老夫人嫁的人家沒什麼根基,寒門出貴子,好在她兒子爭氣,倒是娶了一門好親事,是當年馬次輔家的小女兒,雖然是庶出,可是沒少提攜。”
“媽媽,不是馬次輔吧,是馬元輔吧,我記得他做過一年的首輔,扳倒了張元輔。”麗姝道。
魏媽媽冷笑:“怎麼不是呢,當年張元輔以身當國,為老百姓辦了多少實事兒啊,可馬次輔當了八年閣臣,好容易當上首輔,上台就鼓搗皇帝褫奪張元輔封號。還打著一幅純臣的樣子,真是……”
倒不是魏媽媽一個下人管的很多,因為當年劉家和張元輔有鄉誼,彼時人們是很重視鄉誼的。祖父是湖廣承宣布政使司黃州府麻城人,而張元輔是湖廣荊州府江陵人。祖父當年就是因為怕被人說是楚黨,所以阿附宮中大璫,後來才被皇帝革職。
若非祖父乃名臣之子,可能還要下大獄,體麵無法保存。
張元輔的家人就更慘了,麗姝想來也覺得不值得。
當然,馬次輔也在做首輔的一年之後就病故在家中。
此事已經過去多年,早已塵囂,麗姝甩甩頭,走了進去。見裡麵正說的熱鬨,麗姝趕緊上前請安:“祖母。”又向那位俞老夫人福身。
俞老夫人按照年紀也不過五十六七,可她臉皮卻全部耷拉下來,身上的料子暗紋精致,做工優良,卻是石青色的,看起來已經是雞皮鶴發,手上掛著幾串佛珠。
劉太夫人對她招手道:“來,過來我這裡。”她又對這位俞老夫人介紹道:“這是我孫女,在家裡排行第三。”
俞老夫人又問劉太夫人:“可曾讀過書?看著倒是一幅聰明的樣子。”
劉太夫人往後一靠,“不過是認識幾個字,不做睜眼瞎罷了,算什麼讀書,那都是笑話。”她說完這話看了麗姝和麗柔一眼,麗姝明明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孩子,聽她這麼說居然沒什麼反應,沒有一點不甘心。
“我這個小孫女在家裡,她爹請了西席,也是胡亂認識幾個字。咱們這些人成婚才知道,這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哪裡還有閒工夫看書哦。”俞老夫人看了眼前劉家的兩位小姑娘,一個看起來就是聰明靈慧,舉動嫻雅華貴,容色端莊秀麗,雖然才堪堪七歲,已經足夠出色,另一位看起來嬌憨可愛,乖巧懂事,倒是都不俗。
麗姝正聽老太太和俞老夫人寒暄,不經意之間門看到了這小姑娘,突然睜大了雙眼,但很快恢複平靜。
固然前世有不少事情因為時日久遠,她已經記不住了,但是俞九娘的這張臉,她就是想忘記也很難。因為她這張臉分明就是平寧公主的臉,可是平寧公主不是宗室女麼?怎麼現在隻是俞家的小姐。
她對平寧公主的印象來自於她自己不願意服侍烏孫王,也是,那位烏孫王垂垂老矣,她怎麼願意?可她自己不願意就算了,卻逼著她們去,尤其是麗姝,因為生的美,每次都被她派出去。
即便她苦苦哀求,也無濟於事。
後來實在是忍受不了這個什麼破爛公主,趁著有一日月黑風高,就把那個破爛公主推進了狗圈。那是她第一次反抗彆人,第一次做壞事,那個時候她想自己都那麼慘了,還怕什麼,掙紮出來才發現真的是人定勝天。
她其實也不願意那麼狠毒的,同是天涯淪落人,但你的刺刀對著我時,我就不會客氣了。
原本痛苦的傷疤在日複一日的劉家微微的溫情中似乎淡化許多,今日看到“平寧公主”她又記了起來。
她難過的不是自己被送去烏孫,而是想著這個朝廷若是吃了敗仗,遲早還會有和親的,即便不選她,也是彆人受苦。
正沉浸在這個想法時,外麵突然有人驚呼:“太夫人不好了。”
劉太夫人不悅道:“什麼不好了,沒瞧見我這裡有客人麼?”
“流蘇她為了救二太太落河了,二太太說找您拿帖子請太醫過來呢。”
……
麗姝想這個流蘇也是個狠人,原來她是準備投靠傅氏啊。隻不過,她找蘇姨娘報仇可以,若是傷害到她娘,彆管她都狠,自己都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