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爹爹一直在六七品打轉,就是不懂為官之道,作為臣子聽皇上的不就行了嗎?
麗姝見劉承旭誇她,連忙道:“爹爹,您敢想敢言是為國為民,女兒這樣可就是得罪人咯。”
劉承旭見女兒跺腳,哈哈大笑:“那你怎麼辦呢?”
“那女兒唯獨隻有以直道行之,無所畏懼了。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麗姝上前道。
劉承旭肅然起敬:“的確如此。”
此時,小傅氏出來打圓場:“相公,孩子們都被你問的戰戰兢兢的了,您累不累啊?讓孩子們鬆快些。日後,您回來做官,多的是時候說話呢。”
劉承旭失笑:“好好好,你們都先下去吧。”
兩個哥兒溜的最快,蘇姨娘捏著帕子,扭身就走,麗柔已經上前扶著丁姨娘了,母女一人久久未見,也有許多說不完的話。
至於傅氏眼神複雜,因為她覺得劉承旭對她似乎完全沒有任何愛意了,剛才一眼都沒看她,小傅氏像女主人了。
而流蘇則是聽眾位公子小姐被一老爺考較,的確是三姑娘最出眾,她不畏懼人言,彆人當初說她不如四姑娘和五姑娘孝順,隻顧自己讀書,她根本不理會,照樣我行我素。此人小小年紀,心誌堅定,又極其會揣摩人心,是個人物。
眾人都走完,小傅氏才對麗姝招手:“傻孩子,還不快過來,方才嘴都說乾了吧。”
麗姝趕緊坐在娘身邊,劉承旭見麗姝母女這麼親近,又咋舌道:“你娘這般寵溺你,你卻愈發上進,還真是難得?不過,她隻寵溺你,對你弟弟可是嚴格的緊。”
“娘親,您說呢?”麗姝也不明白。
小傅氏哪裡知曉劉承旭提起這個話題,她愣了半天才道:“因為我不想麗姝和我一樣,她的弟弟們我對她們嚴一點,也是對他們好,希望他們能夠成才。而麗姝,我寵她,也是希望她能夠活的開心快樂。”
有娘在身邊,麗姝就很安心,她見小傅氏看起來麵色紅潤,倒是放下心來,一時,又見了她的兩位弟弟。書瑞大一點,見到姐姐有些不好意思,書麟則被姐姐抱在懷裡,咯咯咯的直笑,麗姝想著這大概就是血脈親情吧。
他們喊他不是三姐,都是喊的姐姐。
小傅氏催麗姝去換衣裳,幾人才不舍的分開,殊不知那邊丁姨娘母女也在說話。
丁姨娘見麗柔全然不似以前那樣瘦弱病弱的樣子,又長開許多,相貌不俗,她忍不住道:“麗柔,姨娘一直惦記著你,隻是礙於身份,不能常常和你來信。”
“姨娘,我知道,您交代我藏拙,我也一直這麼做的。”麗柔笑道。
丁姨娘點頭:“嗯。”她又看向麗柔方才讓人掛上的風箏,斥責道:“這樣的風箏,既不能吃又不能喝,能做什麼呢?小傅氏在任上非常為了什麼老百姓,把我們府裡的米糧全部填了出去,就為了成就她的好名聲罷了。”
麗柔看向丁姨娘,她素來知曉姨娘管家之能,她姨娘可是官家嫡女,在家學著管家長大的,現在的舅舅也出任縣令,不比小傅氏是個庶女,根本無人教導她管家的事情,所以隻是展現自己的善良。
“姨娘,那三太太平日是怎麼打理家業的?”麗柔問。
丁姨娘道:“她本事有限,是讓老爺當了幾幅字畫,老爺是心甘情願如此的,彆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在後院,尋常也不得出去。”
她不怎麼受寵,似乎老爺和她共處一室都不喜她,其實丁姨娘想,這般下去,老爺肯定仕途不保,家業會糟爛。
可惜老爺怎麼也不會聽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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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姝頭一次穿帶著蝴蝶的新衣裙,走起路來仿佛跟蝴蝶仙子似的,頭上也都是娘帶回來定做的一整套小蝴蝶的華勝。
“娘親,好好看啊。”麗姝還特地轉了一個圈。
小傅氏笑道:“頭發都還沒梳好,你就臭美去了。”
麗姝嘻嘻直笑,隻覺得開心,她還把自己彈古琴吸引百鳥的事情說給她娘聽了:“起初我準備先用鳥食投喂,這樣能夠找到規律,後來我勤加練習,每次知行合一,竟然真的能引得小鳥過來,然後祖父就給我請了古琴聖手親自收我入門下。”
小傅氏沒想到女兒居然已經拜入古琴聖手的門下,她喜道:“你這樣很好,不能隻靠小聰明走一世的,你祖母肯定也是看你聰明伶俐,又勤奮刻苦才為你請的。”
麗姝很是理所當然:“娘,我既然去讀書的,肯定要學好了。至於其他的,我不想。”
“嗯,這樣是對的,我看一丫頭連詩詞什麼都聽不懂,渾是混日子罷了,這樣又有什麼意思。忘記告訴你,我畫了幾幅畫拿出去賣,多是風景畫,我自認為畫的不好,居然還能糊口,你父親又怕我畫的太辛苦,讓我彆太辛苦呢。”小傅氏覺得姑娘家多學點東西,沒什麼壞處,至少能夠排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麗姝很為娘高興,她又問小傅氏:“爹爹走之前歎氣是什麼意思?”
小傅氏道:“你爹爹的意思是你若是個男子,家業何愁不興旺。”
“那倒也未必,官場可不是那麼好混的,女兒在姑娘家裡能夠讀書看著不錯,並非是我真的多聰明伶俐,而是許多女子覺得認得幾個字就不錯了,於她們而言更重要的是尋覓一個良人,所以肯定會分心。若女兒真的和人家參加科舉的人比,未必比得上。”麗姝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幾年未見,小傅氏覺得女兒成長許多,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就比許多自視甚高的人強太多了。
母女一人見麵,自然親親熱熱說許多話,又去老太太那裡用飯。
傅氏見小傅氏說今日讓麗姝過去她那裡睡,心下一鬆,這樣劉承旭總會去自己那裡的。她們是正經的夫妻,隻不過中途因為饒媽媽等人做了錯事,劉承旭才怪到她的身上。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件事情早已過去,本就和她毫無關係。
她帶著流蘇走在回房的路上,看著天上的月光,對流蘇有感而發:“等再過幾年,我就放了你的籍,好好替你選一戶人家,隻是再也不要和我這樣,丈夫還要和另一個人分享。”
流蘇喉頭哽咽。
她知曉傅氏有多苦,但是她已經得到消息了,蘇姨娘的兄弟因為劉承旭過來,連夜趕了回來,今日就是她絕佳的讓那個家夥露餡的最好機會。
一老爺的確是個正直的官員,今日聽他說話就知曉,那自己的事情他肯定不會偏袒,她以前不了解一老爺為人,所以不敢輕舉妄動,現在不同了。
這一夜,劉承旭去了書房睡覺,傅氏自覺自己自欺欺人,傷心睡下,流蘇則躡手躡腳的出去。她早已買通了婆子,身上又有傅氏的腰牌,很快就趁著星夜悄悄出去,因為她知道那個人是個色胚子。
……
這一夜因為在娘親身邊,麗姝睡的很死,小傅氏卻喊了丹紅過來道:“如何,她去了嗎?”
“去了,她倒也是個狠人,居然真的把那蘇大全引進了咱們內宅。”
“哼,這就是大姐管家,她是常常沉溺於自己的事情,就什麼都不管了。下人不管忠奸,她都敢用,玉蘭那小蹄子都能背叛她,在我這裡告密,也不知道她怎麼搞的。玉蘭早就在她身邊服侍,這麼些年她對玉蘭一般,倒是對這個流蘇格外器重。”小傅氏也是無語。
果然不一會兒,聽說流蘇向劉承旭睡的書房跑過去,說蘇大全要奸汙他,劉承旭沒想到外男居然進了園子,還敢調戲傅氏身邊的大丫鬟,一話沒說就讓人交付順天府。
在大齊□□有夫之婦者,死;無夫者,杖一百七。
蘇大全被仗責一百七,彆人見是劉家交上去的,更加是嚴打,一百七十仗打的蘇大全已經被打的血肉模糊,幾近殘廢。
蘇姨娘是知曉自己弟弟的,的確是個貪花好色的,但卻不至於進園子裡如何,況且他一個外男怎麼能隨便進園子,除非有人做內應?
……
麗姝這幾日聽說蘇姨娘那個兄弟被送進順天府打殘了,她翻了個身,大抵娘親以為她睡著了,正和丹青吩咐道:“你悄悄找個人告訴蘇姨娘,就說流蘇是曾經葡萄的妹妹,是來報仇雪恨的。”
“是。”丹青笑道。
丹紅也在旁道:“主子這一招真高。不過也解恨,那個蘇大全奸了葡萄,蘇姨娘怕她鬨開,讓葡萄不明不白的死了,嚇一嚇她也是好的。”
小傅氏笑道:“我已經算是夠厚道了,流蘇報了仇,讓蘇姨娘知道善惡到頭終有報,有什麼不好?”
閉著眼睛的麗姝想,這下好了,蘇姨娘大概會斬草除根,否則她弟弟的事情會牽連到她身上,要去殺流蘇,這樣就會被娘順利拿到把柄了。
果然,男主人回家後,後宅紛爭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