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雙章合一(2 / 2)

望族嫡女 春未綠 14453 字 8個月前

庫裡一股黴氣,麗姝進去時,忍不住捂著鼻子道:“怎麼裡麵的潮氣這麼大?”

這管瓷器庫的人是鐘媽媽,今年四十餘歲,一對吊梢眼,看起來頗有些精明的樣子,她見麗姝年紀小,於是編胡話道:“這一年到頭宴會也沒多少,放在這裡久了就沾灰了,姐兒小心,千萬彆把衣裳弄臟了。”

“還擔心我的衣裳做什麼,我看這裡擺的雜亂無章的很,這潮氣是不是瓷器沒擦乾就放進來了?”麗姝敲打道。

鐘媽媽一幅看外行人的樣子:“三姑娘這哪兒能啊,這瓷器又不是用水洗的,哪兒來的潮氣呢。”

她是打量自己是外行呢,麗姝也就笑笑,沒有真頂她,反而道:“正是我不懂,才被派來和嬤嬤您學,您放心,我今兒就在這兒看著。”

在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領域,就得孜孜不倦的學,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說一千遍不如做一遍,這都是有道理的。

前世她還從未這般管過家,要做就自然做的最好。

鐘媽媽等人不喜歡彆人盯著,即便這個人是府裡的姑娘,她們也是如此,於是一連三四茬兒的人勸著,麗姝知曉她們討嫌自己,遂看了絲雨一眼。

絲雨則道:“太太讓咱們三姑娘管著瓷器房,咱們姑娘既然是來學的,諸位就彆勸了。你們這樣推三阻四,難道是想逼著我們姑娘不成?”

“誒,絲雨彆這麼說,這幾位啊也是好心,打量我年紀小什麼都不懂,所以怕我做不好,須知我是個迎難而上的人。”麗姝冷下臉來。

眾人見她說話頗有分寸,又敲打她們,人家是主子小姐,她們自然不敢輕忽。也都討好似的上來說話,麗姝則是看門道。

但就這一天就夠累的了,前世她沒管過家,也沒這麼累過。

當年在烏孫時,她以平寧公主陪媵妾身份成德妃,也是從一件件小事這樣起來的。隻是在烏孫,女人如牛馬一般,不像漢人有規矩,男主外女主內自有法度。

她手底下有四個大丫頭,水芝水芸還有聽雪絲雨,此時麗姝用完飯,讓她們也和自己一起吃飯,幾人商量對策。

水芝道:“這個鐘媽媽她倒不是誰的人,就是這婆子們都是如此,成日想的就是欺上瞞下。”

麗姝了解,她對四人道:“我想著咱們天天去,總得懂些眉眼高低,隻是這樣太慢。所以現下咱們分開打探,就比如那些瓷器怎麼保養,你就想普通的瓷盤子,用雞毛撣子或者抹布都成,可描金的呢?還有那裡頭還有些古董,又要怎麼弄,哪裡如何擺放,我們一概不知。還有什麼錫器,鐵器又是一樁。所以,咱們五個人分頭行動,每日再彙總,如何?”

四個丫頭都摩拳擦掌,無不同意,都想幫麗姝辦好事情。

麗姝笑道:“既然如此,咱們今兒就早些睡。”

要說這裡的丫頭,水芝水芸年紀不小了,再過幾年就要說婆家,將來跟著麗姝一起做陪房去鄭家,聽雪絲雨年紀還小,她們是外頭買過來的,最是忠心不二,日後作為大丫頭去。平日麗姝從不用製衡的手段,搞什麼內鬥維持自己做主子的權利,她都是做這幾個人的主心骨,平日誰負責什麼,都是井井有條。

水芝和聽雪出去挑熱水來沐浴,麗姝重新梳洗一番,換上寢衣,看了看天色:“恐怕再等一會兒,大姐姐該巡夜了吧。”

“是啊。”水芸接話。

麗姝打了個哈欠就先睡了,其餘四個丫頭,兩個睡在外間,一個睡在腳榻,另一個陪著麗姝睡,不一會兒都進入了夢鄉。

在麗姝進入夢鄉之時,麗嘉攏著披風坐著小轎子開始巡夜,她倒是很負責,不怕辛苦,隻不過才半個月不到,下人們就暗地裡編排她的,白日還好,她收到拜帖問傅氏或者小傅氏如何處理,也算練達,但沒有想象中結識許多人,若是貴客,小傅氏來應酬和她半點關係也沒有,她就是個文書。

當然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婆子們因為她巡夜編排她的,總是有些悶悶不樂。

而麗婉真是出乎意料,她管著兩房,但能屈能伸,有些婆子們刁蠻,她也能夠治住。平日受氣也從不抱怨,下人們偷個懶,她也不多說什麼,很是勤力。

麗姝在經過一個月的觀察後,自己編了一本《論瓷器如何保養》,她是最認真的,什麼事情都能做出花兒來。

鐘媽媽起初見麗姝笑眯眯的,神情和藹,隻是偶爾語帶鋒芒,並不當一回事,還以為她好欺負,後來被她借著由頭整了一回,才知道怕了。

現下瓷器房全部按照麗姝的調整,描金邊貴重的瓷器如何擺放,什麼紋樣的放在第幾層都有詳細記載,連來搬運的人有的不合格或者弄碎的,直接從月錢裡扣,現下管事的鐘媽媽不敢打馬虎眼。

每日誰借出去哪裡用作什麼宴會,都要專人記,回來時由誰清洗,如何清洗,怎麼擺放,擺放在何地,全部都要一一記錄。

這樣規矩化了,麗姝也輕鬆不少,當然其中也有不少吵架胡鬨的,她該給麵子的給麵子,全部內部解決。

就連小傅氏見女兒這一樁樁一件件辦的著實漂亮,也忍不住道:“你怎麼還引用這個《黃帝九鼎神丹經訣·卷之九》記載的狐剛子「煉石膽取精華法」,這東西真的能把粉瓷上的鉛除去?”

麗姝點頭:“自然是啊,這粉瓷時日久了,就會泛鉛,我自己翻書,還有一些老仆告訴我,果然如此,我就寫進去了。還有這個爹爹最喜歡的那個定窯“官”字款劃花蓮瓣紋蓋罐有了黑點,就可以用鹽水、果皮去黑點,很有效果的,現下瓷器房那些人沒有不服氣我的。”

小傅氏“嘖嘖”:“你真是做什麼事情都做的這麼好,這冊子還真的有用。”

“反正多數情況都被我遇上了,我這些日子成日在那裡混,就總結了這麼些經驗。”麗姝笑。

偏小傅氏出去吃酒時,不知道哪位夫人聊起家中哥窯起了黑點,小傅氏立即從袖口拿出小冊子道:“您看,若是起了黑點,可以這般。”

而鄭夫人也在場,小傅氏倒也不是炫耀女兒,反而抱怨:“我家這個姑娘,做什麼都要做成一朵花兒來,讓她看了幾日瓷器庫,她倒好,給我寫了個冊子,還好今兒能幫到您。”

那位夫人看著冊子上的字兒寫的極好,還寫了許多她不認識的東西,不由問道:“劉二太太,這個瓷器裂片真的可以用敷以金粉或者金箔就成嗎?”

小傅氏擺手:“您彆問我,都是我家那個丫頭鼓搗的,我自己沒試過。”

那位夫人卻道:“我看這上麵引用了不少古籍,指不定是真的,這冊子能讓我帶回去觀摩一下麼?”

這……當然不行了,小傅氏打了個哈哈,自己收著了。

鄭夫人心中很是歡喜,這說明未來兒媳婦還是很能乾多的。小傅氏見到鄭夫人的神情,也很為女兒驕傲,因為尋常人管家就是不出錯,要不就是管人,像麗柔怕人偷香料,就讓兩個不對付的人一起守著,隻可惜互相不對付,就容易生出口角。

像女兒這樣,一切不針對人,隻針對這件事,讓你看著這就是你的事兒,出了問題交給管家處置,而且每個人都細化到要做什麼,如此哪個環節出問題,準確的能找到人,下人更不敢馬虎。

很快,檢驗她們管家成果的第一件事情到了,這就是麗婉的小定禮,這小定禮男方攜帶庚帖上門,還會送一些小定禮如豬、羊這些,如此,再合兩人八字是否相克。

麗姝既然管著瓷器,她就把瓷器中幾套看似吉利的寫下來,先送到麗婉那裡去讓她挑,畢竟她管著茶房,到時候用什麼器皿歸他說了算,避免到時候突然找過來,讓人措手不及。

麗婉打開冊子看了,上麵寫的是:【男方家人茶具備選一共四套,分彆是鬥彩三秋杯、粉彩百花茶蓋碗、定窯白釉劃花萱草紋葵口瓷碗、越窯秘色釉葵花式瓷碗。】

又有【男方客人宴席盤子備選三套:粉彩八寶紋盤、粉彩描金紋章紋花式盤、青花紅彩海獸波濤紋盤。】

派過來的人道:“我們三姑娘說讓二姑娘選一樣出來,今日瓷器庫的人先備著,明兒茶房和廚房的人自來取。”

麗婉笑道:“你們姑娘倒是很妥帖的,我就選這兩樣吧。”她說罷,又指給那下人看。

下人道:“麻煩您直接用筆在下麵打個圈兒。”

麗婉畫了幾個圈,見這仆人又重複了兩遍麗婉念的,麗婉都表示是這樣,那仆人遂道:“就請您按個手印吧,這樣我回去才能了結。”

“沒想到三妹妹規矩如此多。”饒是如此,麗婉也按了手印。

待麗姝派來的人走遠了,她身邊茶房的管事娘子才道:“二姑娘不知曉,瓷器房現下可是不一般了,以前每個月都有損耗,這也是應該的。偏三姑娘是哪房支出了杯子,沒收回來就責任在那個人。奴婢聽說五姑娘不小心摔破了個杯子,三姑娘的下人就把那個杯子後麵附注是五姑娘砸壞的,大太太無法,重新選了一個一樣的賠了。”

麗婉頷首:“這倒是了,我聽說大姐姐那邊巡夜得罪了老太太的陪房,四妹妹那裡更是控製不住下人,導致下人們居然吵著還打起來了,唯有有這個三丫頭,倒是一絲不苟,很是厲害啊。”

茶房的管事先奉承麗婉,又接著說麗姝:“這位三姑娘學問可大著呢,到處搜集什麼保養瓷器大法,以前咱們府裡瓷器總要損耗一些,現下居然沒有損耗了。老於頭和三姑娘天天嘀咕什麼怎麼修瓷器,可不是那老於頭把老太爺心愛的一盞茶杯修好了,還得了賞錢,瓷器房都誇三姑娘好呢。”

麗婉恍然:“她真是什麼都做的好。”

其實麗姝背後耗費多少心血,大概無人能知曉,偏偏,這個時候麗嘉據說是吹不得夜風,無法巡夜。

小傅氏毫無爭議的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麗姝。再有麗柔聽丁姨娘的,讓不和的兩個人看守,以便她能準確的掌握下人的小動作,讓太太彈壓,從而她就能借著小傅氏來鎮壓下人。偏偏這兩個不和的人居然打起來了,這讓劉太夫人覺得麗柔不太中用,從而充分肯定了小傅氏。

所以,原本徐夫人暗示自己身體好了,可以管家了,傅氏見曾家小定已過,人也“痊愈”了,這兩人想要回管家權,都被劉太夫人駁回,依舊讓小傅氏管家。

劉太夫人的理由也很充分:“老大媳婦,你家裡兩個孕婦,可要照顧好,還有你自己,你也不算年紀很大,興許還能再生一個,就彆操勞了。”

對傅氏,劉太夫人就是敲打了:“這次我們糊弄過去,可麗嘉已經十三了,總該定親了吧,你也該催催你娘家了。我聽你妹子說了,你們麗嘉是有意親上加親的不是?”

其實連小傅氏都能猜到的事情,劉太夫人也猜到了,她甚至道:“若傅明倫拖到二十多,難不成下麵的妹妹們都不嫁了?你回娘家一趟,就說是我說的,若是傅家遲遲不定親的話,咱們麗嘉擇彆人也可以,她老子現在也是正四品官,我們劉家也是名門。”

傅氏躲過了曾家,她認為是小傅氏算計,但這次婆母都這般說了,傅氏隻好硬著頭皮和她嫂子傅二奶奶說了:“嫂子,這次不是秋君說了,是我婆婆也說長幼有序,總得讓明倫和我們麗嘉定親才行,否則威脅說要換人呢?”

她是知曉的,二嫂向來很喜歡麗嘉的,常常誇麗嘉懂事。

不曾想傅二奶奶居然道:“妹妹,實話跟你說了吧,我那個孽障他無心婚事,現在去廟裡讀書去了,不是我不答應,要不這樣吧,嫂嫂再替你介紹一門好的親事如何?”

本來隻是覺得嫂嫂是怕侄兒分心,又或者是心疼自己被小傅氏陷害,所以一個勁兒的罵小傅氏,哪裡知曉嫂嫂居然根本不想履行親事了。

傅氏很是不解,甚至話都有點說不完成了:“嫂,嫂子,不是說好了,麗嘉和明倫成親的嗎?當年他們還很小的時候,我們就說要親上加親的。”

傅二奶奶乾笑道:“是啊,當時我是這麼說的。”

傅氏看她二嫂這幅模樣,備受打擊:“二嫂,為什麼呀?我們麗嘉也是有很多人求娶的,但我一直想著明倫是我的侄兒,所以……”

“妹妹,既然麗嘉有許多人求親,你不如選個好的答應了吧,我們明倫性子跳脫,他現在真的無心成親。”傅二奶奶彆過眼去。

“可是為什麼呢?”傅氏知道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傅二奶奶左右逡巡了一下,見四下無人,她終究還是說出來了:“妹妹,當年你的事情,你不是心知肚明嗎?萬一有一天你身上的秘密被戳穿了,麗嘉怎麼自處,我們傅家可是清白人家,怎麼能娶這樣的兒媳婦?”

聽聞此言,傅氏搖搖欲墜,如遭雷擊,不可置信的看了傅二奶奶一眼,傅二奶奶快步走了出去,還小聲道:“妹妹,你的事情隻劉家不知道罷了,我們這些知情人你就彆裝了。明倫日後要考科舉,將來做官了,他的妻子家世不必高,但我隻希望她清清白白的。對不住啊,我這個人性子直,本來我不想說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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