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在牢獄中對宋明誠的責罵聲一片, 若非是他,宋家也不會遭受滅頂之災。麗嘉之前情緒激動,現在卻是倉惶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居二十幾歲就要死了, 劉家人也不救她。
娘當年為了她出家,就是想讓她有一個美好的人生,能夠嫁人, 和相愛之人白頭偕老。想起那幾年她初嫁時,公爹正是倉場侍郎,家中和雲親王有親, 反而是爹官位不如宋家, 彼時二妹妹嫁的不過是從商的二房。
三妹妹嫁的鄭灝好一點,可鄭灝被許多女子覬覦, 四妹妹庶出, 還得自己掌握她的婚事。
雖然家中婆母偏心,她又一直未能生下兒子,可她依舊是管家大奶奶。
現在卻成了階下囚。
她真的懷疑自己被下了什麼咒語。
好像就是從小傅氏開始得寵, 她哥哥死了,母親死了, 她現在居然也快死了。娘和姨娘好像是相克的,她不信麗姝過的這麼好, 自己卻過的這麼差。
之前,她恨很多人, 現在卻突然不恨了,隻要能活下來, 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
得知信件被銷毀了,鄭灝才把這件事情告訴麗姝:“你大姐姐跟隆昌長公主說,是你把隆昌長公主偷龍轉鳳的事情告訴她的, 這件事情據宋明誠的供詞上寫,說是當時金壇現在的丫鬟和長公主的女官當初看到的人是麗嘉,並非是你,但是麗嘉表示你和她一起去看牽牛花。還好,如今圓滿解決了,你這個姐姐簡直是豺狼虎豹之心。”
麗姝雖然和麗嘉平日有齟齬,但無論如何知道她可能會被處死,還是有些同情的。
沒想到這個賤人居然要害自己,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我和她關係素來不太好,怎麼可能和她去看什麼牽牛花,她實在是惡毒至極。”
完全是想置她於死地,麗姝真沒想到她居然會這樣。
“好了好了,我其實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法子,但現下我是故意讓嶽父和伯父都知道她的惡行惡狀,所以放棄她,這樣她就必死無疑。即便不死,活著劉家人也不會管她。”鄭灝冷聲道。
他就是要讓她死,或者活著也是喪家之犬。
如果她的計策成功,那今日身處煉獄的人就是麗姝了。
就在這個時候前線傳來好消息,在三邊總督鄭伯棠指揮下,戰事終於取得了勝利,之前兩小國再也沒有囂張氣焰,紛紛過來和談。
皇上龍顏大悅,又見鄭灝平日很是得用,因此升鄭灝為侍講學士,並恩蔭一子鄭清為正六品尚寶司丞。所謂的尚寶司丞是尚寶司的佐官,秩正六品,多為恩蔭寄祿,無固定員額。
但無論如何鄭清身體不好無法讀書出仕,現下卻被賜予六品官,譚氏十分高興。
譚氏之父如今任三品,丈夫又有正六品的官位,她本人現下出去也是六品誥命,自然是春風得意。
鄭夫人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鄭老夫人,原本指望鄭老夫人心情會好點,這樣身子骨也好點,哪裡知曉鄭老夫人聞言,又要磕頭誦經,又要吃齋念佛,誰的話也不聽。
到了她老人家這把年紀,已經是隨心所欲的年紀,誰勸都沒用?
麗姝聽見公公指揮了勝仗,丈夫和小叔子都升官了,把麗嘉做的如陰溝老鼠般的事情卻放下了。
當然,因為這次大捷,宋家原本是要誅死的,也改成流刑,徒三千裡。
這原本還是一條保命的機會,但女眷們越發驚恐,大家都是官眷。以前彆家被抄家時,都磕著瓜子說笑話,甚至宋家曾經還悔過婚,原本也是因為人家家裡被抄家,因此宋家堂而皇之的退婚。
有那幸災樂禍的長舌婦還說女眷被流放被官兵玩弄雲雲。
那個時候她們是看客,現在的她們已經是局中人了。
陡然一夜,就有人自儘,寧可自殺,也不願意受辱。麗嘉茫然四顧,踏上征程,令她心寒的是無人來送行,劉家人的良心真的都是被狗吃了。
這事兒麗柔也覺得不解:“據我所知,我爹素來仁厚,大姐姐雖然背後做了不少事兒,但她在我爹那裡算得上是長姐風範了,沒想到我爹都沒去。”
吳玄鶴皺眉:“秋風未動蟬先覺,我大嫂就因為胡言幾句,讓正在氣頭上的皇上讓他夫妻二人流放,幸而,這幾日皇上念及我父親功勞,才讓他二人不必流放,但也斥責一頓,我兄長身上恩蔭之位才到了我身上。嶽父原本就已經被罷官,沾染上這種事情,你伯父可是天子近臣啊!”
“唉,這一場造反,我姨娘死了,大姐姐也境遇這般,倒是三姐姐日子是越發好了。”麗柔感歎。
她姨娘在世時常常說爹爹為人正直仁厚,現在看起來也是趨利避害之人,麗柔想自己的人生終究要自己去過。
吳玄鶴道:“父親為我恩蔭出仕,我打算去任親民官,有所作為也好。如果外放通判最好,我和鄭清不同,鄭清身子骨弱,要虛職正常,我卻不能如此,日後就勞煩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