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覺得京中是是非之地,人終究靠自己才能走的長遠。
就像大姐夫不是靠劉家就要靠蕭昀,現在卻落得這個局麵。吳家如今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將來又如何呢?
麗柔還正感慨,沒想到吳玄鶴準備出京,她自然是夫唱婦隨了。
麗嘉終究是踏上了流放的征程,隻是沒想到路途中遇到了一位年輕的女子,那女子儼然是個富商太太,似乎早就打點好了。
“大姑娘,你還記得我嗎?”富商太太頭上戴著的是一套鑲寶石的頭麵,身上卻著利落的箭袖,看起來爽利極了。
麗嘉看了半天,才想起一個名字:“你是流蘇,你是流蘇對不對?”
流蘇笑道:“沒想到這麼多年,大姑娘還記得我呢。知曉你被流放,我已經讓人打點好了,等到了邊境,沒人敢為難你。”
原來流蘇得了傅氏的二百兩銀子出府後,就和她爹娘跑去南邊做生意,她膽大心細人還生的漂亮,有位縣令公子看上她了,讓她做續弦,如今她聽聞宋家的事情,很是擔心,於是和丈夫一起上京。
如果是死罪,她當然救不出來,但是流放之罪,流蘇這些年走南闖北,也結識了不少人,雖然費了些周折,耗費了一些錢財,但能保麗嘉平安就好,這也算是報了傅氏當年的恩情了。
“我娘,我娘的亡靈還保佑著我呢。”麗嘉的眼淚簌簌的流下來。
流蘇其實早就知道傅氏是鬥不過小傅氏的,她在劉家的時候就發現了,小傅氏和她那個女兒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手段美貌絲毫不缺,且心狠手黑。
如此,見麗嘉這般,流蘇陪著哭了一場,才道:“您的兩個孩子我已經找了衙差,讓他們坐馬車上。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你們過去肯定是要充苦役當軍戶的,不必想太多,我們大齊不少科舉出仕的都是軍戶,連大名鼎鼎的張元輔也是軍戶子弟出身呢。”
比起麗嘉的悵然若失,前途渺茫,流蘇實際不少。她本就是窮苦人家出身,這些人見識不少,並非是尋常婦人。
麗嘉聽了她這話,越發覺得她是恩人,又讓兒子鬆哥兒認了乾娘,隻覺得有了盼頭。
而流蘇卻覺得麗嘉和她娘不同,傅氏待人並不因為彆人有沒有利用價值,是個心地善良的人,麗嘉卻不同,她雖然掩飾的很好,但看的出來她為人處世都有些勢利。
但送佛送到西,流蘇當年沒能救傅氏,那是因為她勢單力薄,現在她有能力了,一定會幫麗嘉的。
隨著麗嘉被流放,麗柔隨丈夫外放彆的州,唯獨曾家那裡,因為隆昌長公主力保小女兒毫不知情,太子因為太子妃被廢,倒是站出來一力為金壇縣主求情。
皇帝倒也沒有清算金壇縣主,但曾雲熙就不好在京為官,求了外放。
麗姝後來想,許多人的命運就因為這場造反都改變了。
這一年過的急匆匆的,麗姝很快過了自己二十二歲的生辰,祈哥兒也五歲了,因為有劉承旭開蒙,小家夥自然不比尋常。
但近來因為蕭昀事情牽涉,不少官員被牽涉進去,劉承旭雖然被罷官,但他的確有能為,很快就起複為從二品的江西巡撫,即日上任。
麗姝很為爹娘高興,賦閒兩年,爹爹雖然教書,但總閒不住,他是做實事的人,這朝廷如今缺的不是會做官的人,而是缺做實事的人。
小傅氏離京前拉著麗姝的手道:“其實現在娘很放心了,姑爺對你很好,你也站穩了腳跟。娘就不必太過牽掛你了,等你公公回來,怕是又要加官進爵啊。”
“娘,您和爹都要保重好身子,尤其是您,本來就瘦弱,又要舟車勞頓,女兒很是心疼你。”麗姝握住娘的手不放。
“傻孩子,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這般念著娘親,也不怕鄭姑爺笑話。”小傅氏對鄭灝道。
鄭灝見麗姝撒嬌,隻寵溺一笑。
送完爹娘,夫妻二人攜手回去,鄭灝還摟著麗姝道:“過兩天帶你出去下館子。”
還沒走到門前,就已經見管家哭著出來道:“大爺,老太太她去了。”
啊?麗姝看向鄭灝,雖然夫妻二人都知道老太太年紀很大了,是喜喪,但乍聞此事,想起正往回趕的鄭父,總覺得是遺憾。
鄭灝非常冷靜的分派任務,雖然眼睛掛著淚,麗姝則安慰他道:“你不必難過,等爹回來,咱們就回滎陽了,不知道二嬸常常說滎陽熱鬨,我也想回去和你一起守孝,一起看看你長大的地方呢。”
他此言一出,誰料到鄭灝的眼神裡卻閃過一絲驚慌,他看著麗姝道:“回到滎陽,你若是聽到有人說我什麼,千萬不要信。”
麗姝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