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第 120 章 雙章合一(2 / 2)

望族嫡女 春未綠 10719 字 6個月前

舒氏早就通過具一太太的關係把自家侄兒舒兆中送了來讀書,這孩子家境本就一般,來了鄭家之後,卻染上富貴習性,彆人上青樓,他也跟著揮霍,如今肚子裡學問沒學多少,反正是混日子。

隻聽旁邊的人對舒兆中道:“完了,這下算是完蛋了,我是好不容易托了關係才進來的,若是考的太差,家裡人肯定罵死我了。”

舒兆中看了他一眼,這人他倒是認得,和自己一樣,也是鄭家姻親。

能夠來鄭家附學,是莫大的榮譽,且不說鄭家千年名族,就說如今鄭家出仕者許多,還有鄭家的塾師都有不少致仕官員,有功名的舉子監生,不同於其他地方。

舒兆中看著他纖細的身體,先在心裡罵了一聲兔兒爺,複而又道:“你家可不一般,你家是榕一太太的親戚,你和楊瀾關係可不一般,你肯定是可以留下來的。”

這楊瀾是具一太太的侄兒,弘農楊氏也是名族,隻是好龍陽之好,而榕一太太又和宗房關係很好,所以舒兆中很嫉妒,覺得他是白擔心了。

“你,你說什麼?”那人結結巴巴的。

鄭灝站起來負手砍了下麵一眼:“若有喧嘩者,直接趕出去,不許再考。”

原本鄭灝性子其實是有點像鄭夫人的,做事喜歡考慮前因後果,但是和麗姝在一起後,他發現自己的脾氣都變差了。咳咳,也不能說變差了,就是非常有勇氣能去改變一些事情了,反正做了總比不做好。

鐘聲一響,鄭灝親自在場監考,並當場批閱。

考場上正在緊張的考著,麗姝依舊在看著陳年賬冊,幾十年的帳簿要找到頭緒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但是她不氣餒。

臘梅端了菊花枸杞茶過來:“大奶奶,您要的茶送來了。”

麗姝這才喝幾口茶,歇歇眼睛。

“我聽說大爺要考較族學的那些學子們?”麗姝問起。

聽雪笑道:“正是呢,為了防止他們作弊,咱們大爺還要親自考較呢。”

麗姝感慨:“女孩子們都很珍惜讀書的機會,沒幾個胡鬨的,一奶奶還同我說,除了極其嬌氣的小姑娘,個個都好早就讀書。這些男孩子們從小就有家裡供著,反而不珍惜。”

譚氏也的確過的很開心,她以前的生活就是爭寵維持體麵多攢銀錢,出去時才能體現她的地位。現在呢,她是女先生,每日教孩子們的時光很快樂。

小孩子是非常直白的,她們有時候會不可理喻的哭鬨,但可能一顆糖就讓她們安靜下來,天天喊你譚先生。

每次她們乖乖讀書的時候,譚氏就覺得無比的喜悅。

連鄭清都覺得她變了許多:“你不怕孩子們吵鬨嗎?”

“還好,我每次說什麼她們都聽,而且大嫂還給我月俸給我祿米,我做什麼不乾呢?”譚氏倒是很怕鄭清要她彆做了。

甚至因為最近教書,她對王氏都突然沒了什麼仇恨。

說起來她比自己可憐多了,就是有錢又如何,碰上六老太太那樣的人也是夠她受的了,還有鄭澤,她在大嫂那裡聽了一嘴,說鄭澤收受不少富家子弟的銀錢,把族學弄的烏煙瘴氣。

千般萬般算計又如何,到頭來還是孝敬太婆婆,原本鄭澤好好地官,聽說也是被罷官在家,根本起複不了,在哪兒上級考評都不好,選派的也是很差的官,王氏的日子恐怕還沒嫁個同樣的商戶之家好過。

鄭清笑道:“大哥也讓我管族學,說讓我做到名字中的‘清’字,我又沒有功名,我倒是羨慕你,大嫂直接讓你走馬上任了。”

譚氏看著丈夫,她知曉鄭清如今身體恢複如常,也有個六品的閒官恩蔭,但是總歸是個大老爺們,無所事事,總歸不好。

管著族學,倒是不錯,但是……

她擔心道:“我聽說族學烏煙瘴氣的,你可彆被氣倒。那些人可是很不好伺候的,我看大哥都被氣到了。”

鄭清卻玩味一笑:“我大哥是做大事的人,那些宵小就讓我來對付了,正好我閒來無事,咱們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大哥大嫂對我們這麼好,我們也該回報一一。”

譚氏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彆看人家都說他是個病秧子,可論及心智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夠比得上的。但她想鄭清也該出來,一來打發光陰,一來也的確要幫幫大哥大嫂,她進門以來,無論如何大哥大嫂對他們夫妻很好。

午飯用完時,考場上有的運筆如飛,下筆如有神,這讓鄭灝還微微有些滿意。但更多的是想偷看,要不就抓耳撓腮。

有一位青衫學子,身上的青衫都快洗的發白了,但卻是第一個交卷。

鄭灝看了他的學問,卻是一筆好字,再看他的文章,雖然稚嫩,但也難得了。

“學生許珩請狀元公批閱。”

“你的字跡工整,言之有物,今年九月直接過來讀書。”

許珩欣喜若狂,他沒什麼銀錢,他是鄭澤原配的侄子,許家早已敗落,鄭澤也早娶。束脩還是鄭澤悄悄替他出的,還怕現在的王氏知曉,因此許珩非常懂事,從來不多要任何東西。他今日一見鄭灝,隻覺得他不愧是名滿天下的鄭狀元,儀表堂堂,為人公允,學識淵博,出題非常有水準。

但是他囊中羞澀,又顯得窮酸,平日在鄭家族學時獨來獨往的,人緣也不好,甚至比起鄭家族裡的那些從容的錦袍公子遜色許多,沒想到自己居然被錄了。

眾人見許珩這等窮酸都被錄了,有鄭氏子弟也起身交卷,鄭灝看了文章一眼,寫的不錯,他又問起:“你是哪房的?”

“侄兒是五房行六的鄭邈。”

“好好好,風度翩翩,文字清雅,你也被錄取了。”鄭灝笑道。

鄭邈也是鬆了一口氣,他可是鄭氏子弟,雖說他父母早亡,養在伯父家中,衣食住行樣樣不缺,伯父還是一省學政。但是五房兒子多,輪到他不知道何時?

這些寒家子弟見他們這些士族子弟外表風光,卻不知道他們也有自己的煩惱呢,他其實是一年前就聽說宗房一家要回來,才從書院回來的,能得鄭狀元點評幾句,比彆的夫子都好。而且也是進身之階,什麼叫青雲路,此處就是青雲路。

鄭灝也有意培養鄭氏子弟,對於鄭邈這樣的青年才子也是巴不得越多越好。

但也有外麵的豪富之家的商人少爺,寫的文章狗屁不通,當場被鄭灝嗬斥退學,鄭澤因為收了人家的敬贄,還站起來幫忙說話。

鄭灝卻道:“澤四哥,當初家祖上就說,科舉是寒門學子唯一的出路。這等不學無術,擾亂鄭家之徒,怎麼能留下呢?”他很同情鄭澤因為祖母的豪奢,不停的要賺錢養他祖母,以至於他自己的衣裳還漿洗的發白,六老太太卻是渾身上等的綾羅綢緞,燕窩都當漱口水的。可不能因為你愚孝,所有人就得為你讓路。

鄭澤長籲短歎,因為趕走這個人,人家可是出手了兩百兩啊,他就得退回去,他從哪兒退錢回去啊?早就把錢給祖母了。

見狀,鄭灝硬下心腸,不理會鄭澤。

過了一會兒,他批閱後又當堂讓舒氏的侄子舒兆中離開,比起之前默默拭淚的學子。舒兆中卻“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開始苦苦哀求:“求鄭大人彆趕我回家啊,我祖父母早已去世,家中不過一間舊屋,每逢下雨還漏水,這些年學生日日在冰天雪地裡讀書,隻是學生力有未逮啊……”

舒兆中的說辭讓有位老實的塾師道:“灝大爺,這所謂有教無類,這位舒姓學子既然如此清貧還這般好學,不如收入我的門下,日後好好調教就是。”

鄭灝則冷凝道:“三哥,你看他眼圈青黑,手指有繭,是個既賭又喜愛逛青樓的人。”判斷誰擅長賭博看手指,還是麗姝告訴他的,當然,在來之前他也摸過底。

“這人被追債之後,就往我們鄭家一跑,旁人畏懼我鄭家就不敢再過來了。”

舒兆中沒想到鄭灝了解的這麼清楚,他又哭著向那位方才替他說話的先生道:“老先生,是我爹好賭,他非帶我去才染上的,但學生已經痛改前非了,學生給您一位磕頭了。佛說,放下屠刀立即成佛,請您一位收留我吧。”

這舒兆中對自己也狠,真的開始磕頭,頭都磕破血了。

所有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未免覺得鄭灝有些不近人情了,頓時,大家都用哀求的眼光看著鄭灝,希望他能法外留有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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