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傅聞舟也沒生氣,隻是失笑。
等他走了,許心瞳才轉過來,望著空蕩蕩的門口發了會兒呆,忽然煩躁地抓起枕頭□□了好一會兒。
傅聞舟第二天就出國出差去了,據說是要去洛杉磯那邊處理一個礦山開采權轉移的問題。
許心瞳樂得自由自在,發了消息給梁思思,又約了兩個小夥伴決定一道去法國玩。
他們晚上就出發了,曆經八個多小時,抵達裡昂機場。
許心瞳把行李扔給顧宇陽,背著自己的小熊背包和梁思思開開心心地進了機場大廳。
兩個女生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看哪兒都新鮮。
他們先去了附近的酒店下榻,許心瞳和梁思思一個房間,兩個男生住在隔壁,彼此也有個照應。
“有事打我們電話。”顧宇陽叮囑她們。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煩。”梁思思不耐煩地趕他。
“你彆不當回事兒,國外可不像國內那麼安全。你瞧這地方漂亮吧?風景秀麗人來人往的,壞人可多了,還有當街打劫的。而且,越是繁華的地方就越危險,什麼人都有。”
“知道了知道了。”梁思思和許心瞳翻了個白眼。
顧宇陽這才走了。
晚上他們早早就睡了,準備養精蓄銳,第二天再去美美地玩。
誰知昨晚趕路太累,她們翌日起來都9點了。
許心瞳和梁思思緊趕慢趕地洗漱好,換上衣服去敲隔壁房門。
心裡還納罕這兩人怎麼不來喊她們,正常情況,他們早罵翻天了。
誰知,兩人過了幾分鐘才來開門,頭發亂得像鳥窩,身上衣服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剛剛套上去的。
四人在門口大眼瞪小眼。
半晌,許心瞳和梁思思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早知道你們也睡懶覺,我們就不用那麼趕了啊?!”
半小時後,三人在頂樓的餐廳吃了美美的一頓中飯。
然後,他們又去逛附近的商場。
廣場上有電車經過,驚起停棲的白鴿。出門沒兩步路,天上下起了雨,過馬路的行人熟稔地取出了傘撐開,街麵上漂浮著一張張五顏六色的傘麵,擠在一起像一朵朵盛開的蘑菇雲。
他們加快腳步,終於趕在大雨傾盆之前抵達了商場。
可身上還是有些淋濕了。
許心瞳把外套脫下來,在屋簷下抖了抖,和梁思思用紙巾互相給對方擦頭發。
坐扶梯的時候,許心瞳還上上下下張望著。
“你站穩了,彆一不小心掉下去。”梁思思說她。
“怎麼會?”她拿出手機,對著鏡頭開始自拍。
這一層旁邊還有一排扶梯,上下順序正好相反。
兩排扶梯遙遙對望,對麵下來的人可以將上行的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傅聞舟也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許心瞳。
“要工作,去調研。”臨行前理直氣壯的話忽然躍入他腦海。
他提了下嘴角。
“是先去酒店嗎?”陶平問完才察覺到身邊人的心不在焉,不由循著他的目光望去。
然後,一眼就看到了許心瞳。
她穿著白色的薄款風衣,衣襟卻是全敞的,裡麵是件裸色的內搭。
兩根細細的吊帶掛在白皙的脖頸上,清純中透著一□□惑。
“……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陶平慣會察言觀色。
“不用。”傅聞舟平靜地收回目光,“去酒店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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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他們在外麵野了一天,回去時身上都是汗。
許心瞳先去洗了個澡,換了套乾淨的睡衣。
她取出手機時才發現上麵多了幾條未讀短信,劃開一看,是傅聞舟發來的。
[到了嗎?工作調研還順利嗎?]
許心瞳撇撇嘴,回複他:[順利得很。]
[就是有點累,腰酸背痛的。]
[哎,資本家,就會壓榨勞動人民。]
發完覺得自己是不是回複地過於及時了?就應該晾他幾分鐘再回的!
他們還在吵架,還在吵架!
傅聞舟沒有再回複她,可能去忙了。
但是,這就顯得她那三條亟不可待的留言——格外地上趕著。
許心瞳小小地鬱悶了一下,把手機反扣在了桌麵上。
下次他再給她發,她絕對要等上半個小時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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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心瞳怎麼都沒想到,會在裡昂遇到傅聞舟。
那是兩天後的事情。
那天下午,她和梁思思幾人去附近的華人街參加廟會活動。
這次的廟會據說是國內某家大型集團公司全程讚助,規模非常大,到了現場幾乎是人山人海,不止是華人,還有很多外國人也過來觀看武術、書法、舞獅等表演。
大街小巷都掛滿了紅燈籠,節日的氣氛非常濃鬱。
許心瞳和梁思思擠在人群裡,被人潮推向不遠處臨時搭建的台子。
不過她們也隻擠到外圍,往前有當地的武警和領事館的工作人員巡邏維持秩序。
過了會兒,駐裡昂的總領事上台講話,給當地人和華人介紹此次廟會活動的概況,要宣揚的文化內核。
許心瞳從來不喜歡聽這種,跟開會似的,聽了會兒就沒興趣了,撇下梁思思一個人去旁邊的書法攤子上看熱鬨。
作畫的是個老頭,她問旁邊一個華人這是誰,畫的什麼啊。
這人一臉她少見多怪的樣子,說這是當地很有名的一位旅法畫家,一幅畫能拍出高價。
老頭畫了會兒,四周掌聲如雷。
他笑著一一點頭頷首,目光逡巡一周,落在了無動於衷的許心瞳身上,不由不悅道,她是不是覺得他畫得不好啊。
許心瞳回神,連忙擺手:“不是不是的,您畫得很好。”
對方仍然不開心,把筆遞過來,說她一看就是高人,非要她也畫來展示一下。
許心瞳欲哭無淚,她又不懂欣賞這個。
果然還是要隨大流吹彩虹屁啊,不然就不會有這種無妄之災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也隻好拿過筆,在紙上一頓鬼畫符。
四周爆出一陣陣哄笑。
許心瞳知道自己確實不學無術,被人嘲笑也認了,正要扔下筆跑路,一隻寬大有力的手穩穩扶住了她的手,握著她在紙上重新落筆。
一筆一劃,蒼勁有力,隻一會兒就描摹出惟妙惟肖的山水圖。
形神兼具,栩栩如生。
熟悉的氣息鑽入鼻腔裡,許心瞳僵直著身子不敢亂動,像是被一根繩子捆住了似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快起來。
“身板挺直點兒,彆彎腰駝背的。”傅聞舟輕易就握住了她一截纖腰,在她身後道。
笑音低沉,低不可聞。
許心瞳像是被電了一下似的,雙腿無力,酥酥麻麻,徒勞地被他攏在懷裡。
這樣近距離相抵著,才感覺兩人身高差距大,體型也差距大。
她覺得自己就像他懷裡的一隻小玩具。
可以隨意擺弄。
傅聞舟畫完就鬆開了她,收筆直起身。
四周沒人喝彩,一陣的靜默。
不是他畫的不好,是畫得太好了,哪怕不懂鑒賞的也能看出那畫家和他的差距。
那畫家的臉色果然很難看。
傅聞舟笑著伸出手跟他相握:“雕蟲小技,獻醜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怔鬆了一下,也跟他握了一下。
“在聊什麼?”有人在後麵笑著道。
眾人回答,發現竟然是總領事,雖他笑容和煦,一幫人也不敢造次了。
“傅先生,怎麼不去前麵看看?”總領事卻客氣地跟傅聞舟攀談。
傅聞舟說:“這就要過去了。”
許心瞳發現對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帶著善意的打量,有幾分緊張,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還是大方地伸出手,自我介紹:“我是許心瞳,傅聞舟的……”
她下意識看向傅聞舟。
傅聞舟笑著補充:“我妻子。”
許心瞳心尖兒麻了一下。
可惡,明明這麼普通的兩個字,怎麼從他嘴裡說出來,就這麼地蘇呢。
許心瞳移開視線,小手一緊,低頭一看,被他牽住了。
連日來的齟齬,好像在這一刻冰雪消融般消散了。
她順從地被他牽著往前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