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 鮮紅的唇角彎起。(1 / 2)

這是、他的一個要求?

但是,見麵……

和泉夏樹的目光閃了閃,濃烈的興致頓時黯淡了一瞬:那個帕思提斯,未必有自己那種意圖靠近,又希望遠離的微妙情緒。

不過,畢竟是帕思提斯。

他想著,兀自有了決定:比起有可能的另一個鬆田陣平--諸伏景光,當然還是帕思提斯。

哪怕這個要求,或許隻是一個托詞,或是彆的什麼。但諸伏景光並不是鬆田陣平,它隻是一個可能,或許他會是另外一個萩原研二,也或許隻是一個伊達航。

如果沒有其他人,又或者那隻是類似四井淳一郎、淺井成實,自己當然會選擇他。至於有可能的危險,比如昨晚遇到的琴酒--那隻是有些新鮮地體驗而已。

那個琴酒,擁有飽含殺意、暴虐與傲慢的情緒,在某種程度上而言,本也是足夠美妙的情緒。隻是不夠新鮮,不夠彆開生麵,就像一碗晶瑩飽滿的米飯,哪怕用的是最上乘的稻米和溪泉,用最一流的大廚妙手巧製,美味的確是美味,但吃得多了,總歸還隻是一碗米飯。

懷揣著這樣的思慮,和泉夏樹沒有再發去電子郵件,站起身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取出密封袋:裡麵的煙頭分彆占據底部的一角,看著比昨天更乾癟,微微滲出一些灰褐色的碎末。

算一算時間,也將近十五個小時了。

他沒有猶豫,挑了相對飽滿一點的煙頭倒在小碟子上,選取了道具‘標記者’並使用。

虛空仿佛泛起一縷淡淡的漣漪,那枚煙頭像是被無形的嘴一口吞沒,忽然消失在眼前。而與此同時,係統道具一欄下屬的已購買中‘標記者’閃爍出明亮的金光,昭示著它已然能使用。

但和泉夏樹隻定定看了一眼,就抹去虛空中的係統頁麵,重新走回到書房。

餘下的,隻是等待而已。

等待一個結果,或者一個開始。

十二月的東京剛經曆一場寒潮,森冷的空氣仿佛沾上霜雪的青色,呼嘯而過的時候,連人的眼睫毛都能染上淺淡的霜雪。

諸伏景光正在喘息,大團大團的熱氣從他的口鼻處噴出,裹挾的冷空氣貫穿而入,為他賁張的血氣澆上微不足道的寒意。

自從被揭破日本公安臥底的身份以後,他在組織的追捕下,已經逃了足足兩個小時。雖然沒有受什麼傷,甚至還有足夠的體力,但用以逃生的車輛已然被擊破輪胎,翻到在路邊,追擊的腳步聲如同羅網,正在一步一步勒緊他的生機。

而他,已經將最後的信息發送出去了。

沒有遺憾了。

他的右手輕輕按住前胸,感受衣服下那隻手機堅硬的外殼,眼裡閃過一絲決然:既然那些人已經知道他的身份,那麼,他也隻能逃到另外一個世界了。

一掌推開天台的鐵門,淺淡的月光連著些微的星光從天上投射而下,諸伏景光往前踏出幾步,三五隻像是烏鴉的鳥兒發出暗啞的嘶叫聲,拍打著翅膀飛向暗沉的天際。

他站直了身體,烏黑的頭發被高樓的風吹得直立而起,不由冷笑一聲:“烏鴉嗎?真是應景啊……”

話還沒說完,他的右腳忽然踢到了一袋什麼東西,它柔軟地倒向了一邊,窸窣著滑出一灘。

怔了一下,諸伏景光低頭摸了摸,一截粗大的繩子帶著些微金屬的反光,靜靜癱在他的掌心。

這是高空緩降安全繩!

猛然抓住這截安全繩,又忍不住摸了摸,諸伏景光眼裡就閃起一簇火光:

還沒結束,這隻是開始!

和泉夏樹坐在安穩的轎車上,雙眼微微合著,凝視著窗外:路邊的行道樹早已結了一層霜雪的微白,在呼嘯的寒風中,搖曳著蒼翠灰褐的枝葉,行人哪怕穿著厚重的毛呢、羊絨、羽絨等大衣,也有些蜷縮在厚重的圍巾中,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東京的星期六,依舊人群湧動,昭示著屬於國際大都市的緊促與繁華。

但轉過兩條街,再往前行駛而去,人群便漸漸稀少,兩側的建築也低矮下去,帶著屬於過往的意蘊,撲麵而來。

這是屬於舊東京的一片地區。

和泉夏樹的腳落在地麵上,仰頭看到高低錯落的舊招牌色彩氤氳,低頭看到青黑色的道路蜿蜒著向前伸展,兩側的銀杏早已是落儘,青黑的鐵藝廊椅點綴在其中,像是沉默的守望者。

而男男女女帶著笑聲,正行走在這長長的道路上。

他們圍著圍巾,提著包,偶爾有幾個手捧著一杯咖啡,有些發紅的臉頰上洋溢著笑容,三三兩兩地邁入上野公園,朝著東京上野文化會館走去。

和泉夏樹順著人流走入上野公園,卻沒有與人流一同走進文化會館,而是往樹蔭遮蔽的更深處走去。將近二十分鐘後,他已經聽不到人聲,隱隱的水聲在前方響起,再往前走了數十步,眼前忽然一片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