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安搖頭,他也不清楚,但不論休伯特這話具體是對誰說的,恐怕這會兒直播間屏幕前的每個觀眾都能深深帶入到自己的身上。
休伯特完了。
“哦吼。”易維安惡劣的勾起唇角。
然後休伯特還沒有停止,他甚至膝行著更加靠近了吸盤怪。
在他眼裡,滿身吸盤的男人換了一副樣子,變成了一個清秀的少年。
少年性格陰鬱,也沒什麼傑出的能力,唯有一張臉,勉強能迎合部分人的口味。
衝著這張臉,休伯特將他從副本裡救了下來。
可惜,這次他做了個賠本的買賣。
名叫張忠的少年,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腦袋空空。
完全靠著俱樂部給的資源才能勉強通過低等級的副本,就連利用自己那張臉去迎合觀眾都學不會。
休伯特很快就失去了耐心,能夠培養,等待著他去塑造的對象太多了。
張忠唯一能夠報答他的拯救之恩的,就是用自己早該死去的性命,為他到小世界來做一件事。
可已經死的透透的張忠,此刻就站在他的眼前,半邊身子已經支離破碎,皮膚被融化一般的脫落,隻剩下了包裹在纖細骨架上的淋淋血肉。
“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對我?我那麼仰慕你,甚至將你當成我的信仰,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解釋過了,他已經解釋過了!
胸腹之間升起
一股莫名的戾氣,休伯特再也控製不住,他站起身來,赤紅著雙目嘲諷的笑道:“為什麼?如果沒有我你早就死了,我救了你的命為什麼不能再收回來?畜生都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
“我讓你為我死了嗎?”他湊近“張忠”,幾欲瞪出眼眶的眼珠子將矜貴的麵具死的粉碎,“是你無能!你是自己找死的,與我無關!”
“你,你,還有你——你們通通該死。梵天的存在就是為了進化人類,像你們這樣無能的人早就該去死!能夠被我利用,是你的榮耀。”
“張忠”靜靜地聽完休伯特的話,臉孔化了。
無數的吸盤從他的皮肉下鑽了出來,這讓他遠遠看上去,像是一個身子上長了顆巨大病毒的詭異生物。
“張忠”速度極快,眨眼就衝到了他的眼前。
休伯特想躲,可他的動作不知為何變得那樣的遲滯,他雙目圓瞪著,看著吸盤張到了他的頭那麼大,然後大口將他的頭整個吞了下去。
畫麵詭異而血腥。
休伯特穿著考究西裝的半截身子還留在外麵,雙手雙腳還在不停掙紮著,甚至能聽到他哭嚇求饒的聲音悶悶的從吸盤裡麵傳了出來。
“對不起,張忠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派你來送死的,你放了我,我換008過來,不,011,隨便哪一個,你想讓誰死我就讓誰死,求你放了我,我不想死。我這麼優秀,我的技能這麼強,我遲早有一天能夠取代納克亞,我不能死在這裡——”
休伯特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歸於沉寂。
巨大的吸盤將休伯特停止了掙紮的軀乾整個吞吃了進去,像是肚子的部位鼓起了一個巨大的包。包蠕動著,半晌,他翹起像是屁股的地方,一個被蛻了皮的完好無缺的人的形狀從那一側的吸盤裡被“吐”了出來。
隻是吸盤怪的動作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某個行為。
他yue了兩聲,吞下休伯特的吸盤驀地噴出了一團東西。
吸盤怪快步跑了過去,腳步看上去竟有些欣喜。
團成一團的東西像是個慘白的球,被吸盤怪小心翼翼的展開。
“嘔。”奚白沒遏製住胃裡的翻騰,差點吐了出來。
白色的球狀物展開,居然是一張完好的人皮。
吸盤怪比對了一會兒形狀,似是對這張新皮極為滿意,他對著頭的方向臥倒,吸盤牢牢的吸住了嘴巴的位置,然後,慢慢將整張皮套在了身上。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休伯特”又複活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修長的四肢,滿意的笑了。
正在啃噬著失去了皮囊的肉/體的嬰兒們仰起頭,齊刷刷的看向了休伯特。他們爬著,朝著休伯特的方向聚集著。
嘰嘰喳喳的用著他們不懂的語言交流著。
【恭喜玩家沈時安收集完成怪談書頁:替身。】
【死亡之書搜集進度:(5/6)】
沈時安鬆了口氣,他賭對了。
這就是能
夠集齊剩下兩張怪談書頁的正確方法。
*
幾家歡喜幾家愁。
沈時安小分隊這邊鬆了口氣,連帶著和融昉緊繃的身體都放鬆了些。
可觀眾席的另一側,那整整一排的星隕俱樂部成員就不好過了。
休伯特以這麼醜陋的方式死在了副本裡,光是坐著就能感受到從周遭射過來的或探究或鄙視的視線。
解說員為了熱度豁出去了,直接把畫麵切到了休伯特黑下去的直播間彈幕上。
白色的字體一條條往上跳著,每一條都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他們臉上。
【惡心,吐了!因為休伯特也喜歡了很多被他就下來的玩家,特彆喜歡休伯特和他們之間團結,互相扶持的氛圍,我還以為他們和這個醜陋的世界不一樣!是我瞎了眼。】
【不知道說出來樓上心裡會不會舒服一些,我甚至為了休伯特去懟過好幾個被他救過的人,休伯特總是不經意的流露出位那些人操心,而那些人沒有努力的樣子,我當時天真,真的上了他的當!我還去罵那些人不明白休伯特的苦心!我現在就想給自己兩個大耳瓜子。】
【太虛偽了,梵天嶽不群是吧?吐了。】
【休伯特是經理人之一,他這麼做俱樂部上層不可能不知道的吧?所以這是默認的咯?】
【細思空寂,這樣的俱樂部我是不敢去了,誰愛去誰去。】
【不敢去+1,誰知道進去之後會不會被當做小白鼠啊?雖然我是不強,但我也不想被彆人當成槍使。】
【我是休伯特的前粉,我看了上次張忠的直播,我隻能說,張忠還不如之前不被救,直接死在副本裡呢,上個副本休伯特給了他一個道具,用了之後他明明已經必死,卻還是能感知疼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皮膚慢慢脫落,忍受非人的折磨。我當時就原地脫粉了。】
隨著看過休伯特直播的人,將以前容易被忽略的細節一個接著一個的爆出來,彈幕徹底炸開了鍋。
星隕的幾個人再也坐不住了,帶頭的那個眉頭緊緊皺起,壓著嗓子對他身側的人說:“回去之後立刻跟納克亞彙報,我們需要最專業的公關團隊。”
*
沈時安對自己無意之間攪渾的一池春水一無所知。
收集齊五個怪談書頁之後,他立刻和其他人一起,奔赴鬼嬰的區域。
同一時間,鬼嬰區域內。
再多憋一秒鐘,仿佛就會拉在身上。
坐在馬桶上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他眯起眼,巨痛紓解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整個鬼嬰區域大而安靜,本來他還有點害怕,結果這麼鬨了一下肚子,反而心頭的恐懼消減了不少。
想到剛剛恐懼的樣子,他自嘲的笑了一聲。
乾脆就躲在這裡吧。
等奚白和岑九溪他們完成任務,他也能苟到最後。
什麼借運之類的屁話他是不會信的
了,不過等出去之後,對奚白和岑九溪說兩句好話,那兩個人又會回心轉意的吧?
這樣也未必全是壞事,畢竟他們這次捅破了窗戶紙,之後反而不用束手束腳了。
林初正盤算著從副本出去之後該如何重新規劃自己的未來,忽然,脖子後麵一涼,有什麼濕潤的東西落在了皮膚上。
他伸手摸了摸,好像是一滴水。
啪嗒、啪嗒、啪嗒
從思緒裡回過神來,水滴的聲音變得格外的明顯。
仔細聽的話,漏水的地方不止一處。
咽了口口水,心底漫上不祥的預感,可就像是恐怖片裡每一個作死的主角一樣,明知道不該抬起頭來,林初還是抬起了頭,朝著屋頂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刺破了空氣,他連滾帶爬,連褲子都來不及係好就想往外跑。
可他剛剛轉動廁所的門把手,門把手就又被像另一個方向轉了過去。
房頂懸掛著被開膛破肚的屍體,血珠連成了串子,落的他滿身都是,很快就汪成了一個小小的坑窪。
濃鬱的血腥味,讓他想吐。
可林初現在顧不得這些,擰不開門,他就用肩膀奮力的往外撞。
就在他鉚足了勁,準備來一次猛擊的時候,門把手被輕輕的擰動了。
有什麼在從外麵開門。
身體在大腦前麵做出了反應,他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阻止對方開門。
不出去了,他不出去了。
門外不知是什麼東西,力氣奇大。林初雙腳等在隔間的板上,雙手齊齊握住門把手,才能勉強維持平衡。
忽然,外麵的力道一鬆。
隔著一道薄薄的門板,響起了咯咯咯咯的笑聲。
那笑聲說不出的古怪,聽上去——像是個孩子。
林初還來不及思考這個聲音為什麼這麼熟悉,腳下的門縫裡忽然伸出一隻乾枯瘦小的手猛地握住了他的腳踝。
捶打,用另一隻腳踩著那截瘦弱纖細的胳膊,無論林初用上了多大的力氣,都沒能撼動對方分毫。
他崩潰的大哭大喊求饒,回應他的卻隻有議程不變的咯咯咯的笑聲。
他被大力掰倒,後腦勺重重的磕在了馬桶上,頭暈目眩的時候,腳踝傳來一陣巨痛。
對方試圖將他從小小的門縫裡拖出去!
強行使勁的後果就是他腳踝上的皮連帶著肉都被生生蹭了下來。
林初這輩子都沒這麼痛過。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有一瞬間,他甚至希望就這麼死去。
門外忽然停了手,他似乎輕輕“咦”了一聲。
這次林初沒有力氣阻止了,對方輕而易舉的打開了門。
林初努力睜大著眼往外看去,然後便怔住了。
“龜龜?”他記得沈時安帶在身邊的小孩兒的名字。
被叫做龜龜的孩子咧出個笑來,純白的牙齒被鮮血染紅,齒縫間還夾著粉白的碎肉。
“找到你啦。”他用童真無邪的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