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關。
止衡仙君非常識趣地退了出去,順便拉上了房間的門。
凝禪坐在床邊,一回頭就看到了來自段重明和凝硯雙重審視的目光。
空氣一片寂靜。
凝禪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體,眼神卻有些飄忽,先是落在身側床上緊閉著雙眼的虞彆夜身上,又慢慢移到窗欞上,心道合虛山宗在羅浮關的據點還是蠻有氣勢,連窗欞的木框上都有蓮紋浮雕,真是富貴極了。
“說說吧。”到底還是段大師兄先開了口:“說說虞彆夜是為什麼……”
堂堂段大師兄也難得有了卡殼的時候。
還是凝硯幽幽接了下半句:“……為什麼沒有穿衣服。”
凝禪:“……”
時間轉回幾炷香之前的南溟幽泉外。
眾人在聽到了凝禪的聲音後,驚喜轉身,然而驚喜還沒徹底釋放出來,大家的目光就難以控製地落在了凝禪身側。
無他。
有一說一,任誰身上掛了一個身高腰細腿長還有輪廓清晰漂亮的八塊腹肌、肌膚白皙如雪偏偏又染了半身血的人……都很引人注目。
段重明深深擰眉:“虞彆夜?”
凝硯表情扭曲:“他衣服呢?”
唐花落正好背對著,什麼都沒看見聞聲正要轉頭,就被唐祁聞一把捂住了眼睛:“閉眼,轉回去,這是你該看的嗎?”
凝禪沉默片刻:“沒人搭把手嗎?怪重的。”
她側頭看了眼虞彆夜,又轉過眼來:“你們一群日常不穿上衣練劍的劍修,在這裡大驚小怪什麼?衣服碎了不是很正常嗎!又不是沒穿褲子。”
凝硯:“……”
段重明:“……”
凝硯大驚失色,三兩步上來從凝禪手裡接過了重傷昏迷不行的虞彆夜,用一種警告的眼神看向凝禪:“阿姐,你的思想很危險。”
段重明開傳送卷軸的速度比以往都快一些,但顯然這樣的速度不是因為什麼虞畫瀾即將追上來了一類的原因。
他甚至在開了傳送卷軸之後,撈了一件自己的外袍,罩在了虞彆夜身上。
凝禪看得瞠目結舌:“這麼介意?”
段重明冷聲道:“不行嗎?”
凝禪閉嘴了。
……
再然後就是現在了。
虞彆夜已經被安置在了羅浮關最幽靜的房間裡,他的床榻下鋪滿了靈石,普通的醒靈並不能療愈此刻他周身的靈脈殘破,虞畫瀾那一掌他雖然勉力接了下來,卻也受了極重的傷。
止衡仙君喊了羅浮關的醫修小隊來給他布了三層醒靈大陣,躺在床上的人的臉色這才稍顯好轉。
凝禪坐在他床邊——被子是凝硯親手拉上去,密不透風,沒過虞彆夜的鎖骨和肩頭,隻露出半截脖子和臉,要不是被醫修小隊組織,恐怕他能將虞彆夜裹成一具活屍。
凝硯欲言又止,現在甚至不想讓凝禪坐在他床邊。
奈何這房子不大不小, 椅子不多不少, 凝禪不坐這裡也沒彆的地兒坐。
“該說的剛才不都說了。”凝禪沒好氣道:“朱雀籠火是什麼東西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又是朱雀無極·與彼朝陽,燒掉一件衣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沒有彆的意思。”段重明道:“他,虞彆夜,朱雀脈兩儀天,你是說他正麵對上了朱雀無極·與彼朝陽,然後隻是重傷,還活著,隻是沒了件衣服?”
凝禪沉默片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都姓虞,我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一定是虞畫瀾發現他來擋了這一掌後,收了力。”凝硯“嘖”了一聲,抱胸不服道。
凝禪想說並不是。
甚至於虞畫瀾在看清虞彆夜臉的那一瞬,周身的籠火比此前還要更盛幾分,就像是對著什麼陌生人,又或者說,他終於有了一個不受約束的殺了虞彆夜的機會,而他不打算放過。
但這話也沒有必要在這裡說。
她沒有反駁凝硯的話,有些敷衍地點了點頭:“你說的都對。”
凝硯噎了片刻:“但他為你擋了一掌,我還是要感謝他的。”
“……倒也不用。”凝禪聲音低了一些:“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我自己來感謝就足夠了。”
她不想再聊這個話題,轉而問了謝柏舟和祝婉照的情況,在得知兩人都無恙,隻是因為太累而陷入了昏睡後,稍微鬆了口氣,然後給房間布了了隔音結界,再拿出了招妖幡。
麵前的兩個人都是她最信任的人,她自然不會藏著掖著。
“這個,就是虞畫瀾費儘心機想要在幡中世界裡拿到的東西。”凝禪輕聲道:“所謂幡中世界,便是招妖幡的幡。”
段重明和凝硯的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