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於他在南溟幽泉與虞畫瀾對那一掌時展露的半翼龍身,早於他們在墜入小世界時,他張開羽翼將她護在那些可怖的囈語與撕扯之外。
那麼,究竟是什麼時候?
天很藍。
這一日的晴空有雲,雲朵流轉的速度肉眼可見,雲的形狀在陽光下變幻不定。
種在山腰處的那片藍花楹有靈法陣籠罩,生長得鬱鬱蔥蔥,便是此刻站在山巔向下看去,也可以看到一片漂亮至極的藍紫色。
虞彆夜輕輕眨了一下眼。
他很少會想起過去。
過去這兩個字對他來說,代表的意義裡,沒有任何一點是值得回憶的。哪怕是有關虞畫棠的那些記憶,都會被後來那些過於不堪的畫麵覆蓋,記憶與畫麵扭曲交織在一起,變成了一團像是再也分不開的毛球。
所以虞彆夜會選擇全部埋葬在記憶深處。
直到那日在藍花楹下,他遇見禦劍疾馳而來的凝禪。
她真耀眼啊。
耀眼,卻又柔和。
像是天上月,也像是他種下的那株沐風淋雨也從未低頭枯萎的六初花。
他出那一劍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
他不該在她麵前流露出自己最陰沉的眼神與最酷烈的殺意。
可也許正是天上月太皎皎,所以才會照耀得他更加不堪。
不會有人願意多看這樣的他一眼。
在見過了他真實的樣子後,整個世界都會離他而去。
——他對這一點,從來都心知肚明。
在少和之淵殺了餘夢長老的那一夜,他與她狹路相逢時,他的心頭其實甚至生出了一片自暴自棄的快意。
看他,這就是真實的他,為達目的不惜手段,卑劣,陰狠,對撫養自己長大的人毫無分毫感激之情,對於自己生長的地方也沒有半分感情,反而想要毀滅。
但她偏偏為他停下了腳步。
或者說,又一次為他停下了腳步。
虞彆夜垂下眼。
簷下鈴會探查到他身上的妖氣,隻能說明一件事。
彼時與凝禪初遇時,在靈犀秘境中獵殺的那些土螻的作用已經在消退了。
虞彆夜在心底歎了口氣。
從遇見凝禪以來,這段時光對於他的整個人生來說,都像是一場瑰麗的夢。
但夢總有醒來的時候。
他要走了。
他總不可能心安理得地將凝禪的佛琉石據為己有一輩子。
當土螻不能遮掩他身上的妖氣時,他就要去重新獵殺一次土螻。
這次也不例外。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不去,虞畫瀾就會在越來越多的秘境裡投放土螻.
他從來都不會在乎會有多少低階弟子因此而死,也不會在意會不會有弟子將這件事情告知師門,因而引起其他宗門的重視和調查。
因為不會有太多的人從這樣的秘境中幸存。
也不會有人因為土螻而聯想到土螻對妖族的作用,隻會覺得這是秘境的天然變異。
他有恃無恐。
直到逼出虞彆夜來。
逼他經曆一次又一次的殺戮,再通過這樣的殺戮來反複提醒他自己,他是一隻妖。
一隻與這個人間格格不入,隻能通過血腥與殺戮來遮掩自己真實模樣,勉強混入人群,躲躲藏藏,生怕被人類發現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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