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看向顧尋。
“你是在這裡捅完人之後,才把他的屍體拖進廁所隔間的?”
顧尋本就發麻的右腿,一時間抖的更厲害了。
剛才還躍躍欲試、打算主動交代的人,這會兒居然又開始裝起了啞巴。
“自欺欺人。”
談靳楚冷笑一聲,“你以為把地上的血跡全都拖乾淨了,我們技術科的人就檢驗不出來嗎?”
顧尋嚇得要站起來,“……我……”
“嗡——嗡——”的震動聲傳來。
是談靳楚口袋裡那台警用機。
顧尋想要說的話又被一個眼神給堵了回去。
談靳楚看著來電顯示——雲豔輝。
居然這麼快就到了?
估計這位姐一路上沒少闖紅燈。
電話一接通,雲豔輝就開門見山。
“小談,你讓酒吧員工控製的那幾個人,已經被另一輛警車帶回局裡了。”
聽筒裡還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還有一幫人正在爬樓梯。
談靳楚:“來三樓拉警戒線,通知他們老板,儘快驅散其他無關人員。”
“這你放心”
雲豔輝哼笑一聲,“那個姓孫的流程熟得很,我們人還沒到,他就已經讓人把暫停營業的牌子給掛出去了。”
一句話交代完,對麵就把電話給斷了。
談靳楚則麵無表情地把手機放回到兜裡,獨自走進廁所隔間。
俯下身,盯著癱倒在馬桶上的盛煬看。
他的T恤下擺鼓出了一個方塊形狀,裡麵裝著的,應該才是他自己的手機。
正思索著為何顧尋的手機也會出現在他身上時,雲豔輝和其他幾個人就已經推開雜物室的小門走了進來。
談靳楚衝蹲在地上的顧尋抬了抬下巴。
“現在可以站起來了。”
顧尋滿臉驚慌失措。
直到身穿警服的人走上前來,給他戴上手銬後,他仍像沒反應過來似的,盯著手上銀灰色、觸感冰涼的東西,眼睛裡依然閃爍著不可置信。
雲豔輝看著他被同事押走,語氣裡也帶上了幾分唏噓。
“本該是坐到考場上的人,這下子,恐怕得在看守所裡度過了。”
談靳楚沒有接話,隻是把裝著手機的塑料袋交給了另一個人。
在給拿著攝像機進去勘測現場、查找線索的同事們讓路後,他跟雲豔輝一起往樓下走。
心思細膩的女警此時也想到了什麼,聲音都柔和了不少。
“但願……醫院裡那位小姑娘能趕快好起來吧。”
她歎了一口氣,“要是高考那天隻能待在醫院裡,還不知道得哭成什麼樣。”
談靳楚斂起眉,安安靜靜地盯著腳下的路,抿了一下唇。
說巧不巧,他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他那個備用機的號碼打來的。
談靳楚立馬接起。
但聽筒裡傳出來的,並不是祁妙脆生生的音色。
而是西王母棒骨湯店的王老板。
“談警官……”
談靳楚問:“她現在怎麼樣?人醒了嗎?”
王老板遲疑了一下,聲音聽著有點兒發懵。
像是自己也沒弄清楚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生命體征方麵好像是沒什麼問題。”
王老板磕磕絆絆地描述著:
“人醒過一次,但嘴裡說的都是些胡話,然後又暈了過去。做完了幾項基礎檢查後,剛剛才被轉去精神科。”
談靳楚:“胡話?你還記得她說了什麼嗎?”
“她就說她做噩夢了……”
電話這頭,兩個警察聽到“噩夢”的字眼後,氣氛卻在一瞬之間變得緊張起來。
他們倆同時頓住腳步,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眸中看到了幾分驚愕。
縱使他們人民警察應當是唯物主義的忠實信徒,可祁妙這接連幾次的噩夢預警,讓他們不得不對她的話重視起來。
談靳楚深深地皺起眉頭,“她夢到了什麼?”
王老板:“……呃,她說她夢到了一隻蘑菇。”
雲豔輝的神情也十分擔憂,“什麼蘑菇?”
“……說是紅傘傘,白杆杆,但足足有兩米高的大蘑菇。”
“噢,”王老板想起什麼,又補充道:“她說那蘑菇還長了手!”
長手?
長手的蘑菇?
雲豔輝:“然後呢?”
“然後……那個蘑菇就給了她一個大逼兜。”
雲豔輝:“……”
“對了!她說那個蘑菇還張口說話來著。”
談靳楚:“說什麼了?”
王老板沉默片刻。
“……讓你吃!”
談靳楚:“……”
他沉默片刻,也有些無奈。
了解完大致情況,淺淺鬆了一口氣。
最後跟王老板叮囑了幾句之後,才掛斷了電話。
談靳楚坐上雲豔輝的副駕,打算先去棒骨湯店門口,把自己的那輛警車也一起開走。
鑰匙剛插好,雲豔輝正準備發動時,迷路人酒吧的大門那邊,快步跑出了一個濃妝豔抹的年輕姑娘。
雲豔輝見狀,降下了車窗,輕聲詢問道:“你好,請問是有什麼事兒嗎?”
女生拍著胸脯,努力平複著自己急促的呼吸。
然後正色道:“警、警察同誌,我要提供線索。”
雲豔輝點頭,“你請說。”
“就你們帶走的那個顧尋……”她大口大口喘著氣。
“我在這裡打了六年的碟,很早以前……我就在酒吧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