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很早以前……我就在酒吧……(1 / 2)

此話一出,顧尋那緊張到有些發紫的下唇就開始哆嗦。

他嘴巴張了張,囁囁嚅嚅,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語言組織能力。

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個會殺人、甚至是主動出手傷人的歹徒模樣。

談靳楚拎著塑料袋的手背於身後,低下頭,看著他。

“知道剛剛在樓下發生了什麼嗎?”

想到電話裡女孩子哭著說過的話,顧尋咬了咬下唇,神情無比懊惱。

“她自己都差點兒受到了傷害,就這還知道關心你的安危。”

談靳楚道:“而你,快要夜裡12點,還把人約到這種地方來……”

“你,是怎麼想的呢?”

一聲質問砸在了他心間,顧尋失魂落魄地垂著頭,沉默了幾秒鐘之後,終於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他壓抑地低聲哭泣著,抬起手,狠狠地一下一下用拳頭錘著自己的腦袋。

胳膊沾染的血,險些就甩到了麵前站著的人那一塵不染的白T恤上。

談靳楚輕飄飄瞥了他一眼,道:“手不許動。”

聞言,顧尋那又要往臉上捂的雙手顫了顫,便頹唐地垂了下去。

談靳楚走出狹小的廁所隔間,抬了抬下巴,示意麵前的那一塊兒地磚。

“過來,蹲在這兒,”他發號施令,“不用抱頭。”

話傳進顧尋的腦子裡,他反應了片刻,才跟個行屍走肉似的照做,拖著雙腿,然後在那塊兒瓷磚上蹲下。

談靳楚打量著他遲緩而不自然的動作,又道:“站起來。”

還沒完全蹲下的人,於是又慢吞吞地站起了身。

“再蹲。”

這一回,顧尋才得以蹲在了一地的水汙之中。

穿著的那件有些空空蕩的襯衣,在他蹲下之後,就緊巴巴地箍在了背上。

原本躺在地板沾上的臟水和血漿,這會兒也濕噠噠又黏糊糊地敷住了他的皮膚。

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極不舒服。

談靳楚打量著他右腿腿彎處、牛仔褲上鞋印大小的汙漬。

開口問道:“膝蓋受傷了?”

“……好像是。”

顧尋遲疑了一下,“他……之前把我摔在地上後,又往我腿上踢了好幾腳。”

“他叫什麼名字?”

“……盛煬。”

“你跟他,都是群英中學的學生?”

顧尋下意識搖頭,“我倆都不是,我在市中心第一重點……”

話說到一半,又突兀地停住。

像是原本就沒打算跟人交代,隻不過腦子一短路,不小心才脫口而出。

談靳楚微微偏過眼。

A市市中心的第一重點中學?

倒是跟那個突然昏迷在棒骨湯店、被送去醫院的小姑娘在同一所學校。

就是不知道……她這會兒醒了沒有。

收回思緒,談靳楚看了眼廁所隔間裡、盛煬那身略顯成熟時尚的打扮。

問道:“他在哪個學校?”

顧尋聞言,也朝馬桶那邊抬起頭。

血淋淋的慘象實在太過有衝擊力——哪怕這是他一手造成。

顧尋又慌忙彆回了眼。

“他、他連初中都沒念完,早就不讀書了……”

咽了口唾沫,補充道:“他家就住這邊,平時……經常在附近閒晃。”

“那你呢?”

談靳楚問:“既然能進來迷路人,應該年滿18歲,得是個高三的學生了吧?”

顧尋:“……是。”

“過幾天就是高考,現在還能有心思來酒吧?”

這態度,可比那個張口閉口把“加分”掛在嘴上的祁妙同學差遠了。

“……我們住宿生本來是在學校圖書館閉關的。”

顧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在麵前的人,“但就在昨天早上……學校操場的塑膠跑道下,被你們警察挖出來了一具白骨。”

不經意對上視線,他又趕緊壓低了腦袋。

“……很多在校的學生都受到了驚嚇,高三年級部的老師們緊急開會,才決定讓我們回家自行複習。”

“我當時也被嚇到了,在家看書老是靜不下心來……再加上從來沒見識過酒吧是什麼樣,這才答應了盛煬的邀請,想著來這裡稍微放鬆一下。”

見談靳楚聽了之後好像沒有什麼反應,而是漫不經心地四處打量著洗手間。

顧尋便挪了挪蹲得有些酸軟的右腿。

“警察同誌。”

他舔了舔乾澀脫皮的唇,輕喊了一聲,“您剛才不是問我,過去跟他有什麼矛盾嗎?其實……”

“但我現在沒問你。”

談靳楚語氣淡漠地打斷道。

嫌疑人忽然有了主動坦白的心思,要不然,是整理好了波動的情緒。

要不然……

就是編好了拿來騙警察的話術。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的時間,幾個同事估計很快就要到了。

“想說什麼,待會兒留著跟我們回警局,在審訊室裡說吧。”

坐到了審訊椅上,他們刑警隊裡,多的是審訊專家能讓人開口說實話。

於是,談靳楚就隻給顧尋下達了一個命令。

“閉上嘴,繼續在這兒蹲著。”

說完,便不再搭理他,轉身走到了洗手池前。

麵前的鏡子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隻除了中間這一片剛被人擦拭過。

談靳楚垂下眼,看著搭在一旁的濕毛巾,心中了然。

洗手池上放著的電子手表價格不菲,顯然跟顧尋那身樸素的裝扮不搭。

應該是盛煬放在這兒的。

可按照顧尋的話……

盛煬出手打人之前,似乎也沒什麼必要,非得把手表專門摘下來。

這麼看來,倒更像是他在洗手的時候,忽然抬頭在鏡子裡發現背後有人靠近,才轉過身去跟人搏鬥。

談靳楚的目光又掃視了一圈,微微眯了眯眼,最後落在了角落裡的拖把上。

也不知被用了多久,拖把的布條稀稀拉拉,隻剩下了沒幾根。

卻沾滿了水,硬是在牆角洇開一大片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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