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什麼叫……你的?”……(2 / 2)

直到,他勁瘦的胳膊撐在桌麵上,微微俯身。

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感情。

他問:“那個顧尋,也是被盛煬霸淩的一員?”

錢子萱耳根子紅了紅,連忙回神。

“……是!”

她咽了口唾沫,繼續講道:

“顧尋跟我們幾個都是同一所初中的,不過顧尋的成績好,在一班,我們幾個掉車尾,在隔壁一棟樓。但盛煬他家有錢,他媽媽托關係把他也調進了一班,估計倆人就是這麼認識的。”

“……盛煬這個人吧,向來就愛跟好學生們不對付,按理說一班都是尖子生,也不知道顧尋怎麼就這麼倒黴,成了他的眼中釘。平時放學之後,我們經常能撞見盛煬欺負他。有一回可過分了,大冬天的,直接提了一桶涮拖把的水硬往人顧尋頭上倒……”

說到這兒,她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後攥緊了拳頭,語氣篤定:“警察同誌,顧尋一定是來找盛煬報仇的!”

她看過不少警匪片,激動道:“這就是你們常說的……作案動機,對不對?!”

“啪——”

程屹猛地一拍桌子,“對個屁!還作案動機呢!”

他指著趙換金的鼻子,“跟我在這兒瞎分析起來了還,我問你,人家身為模考全市第一名,清華北大的好苗子,最看重的是什麼?”

趙換金嚇得一哆嗦,耳釘上的碎鑽在審訊室的燈光下閃了閃。

他試探著問:“……成、成績?”

“那不就得了。”

程屹坐回椅子上,雙臂環胸。

他道:“高考在即,哪個好學生會放著近在咫尺的大好前程不要,腦子跟抽了似的,跑到離家幾十公裡的地方,專程買了把水果刀去捅人?”

是啊。

趙換金低頭沉思。

顧尋那小子,不讓他學習,就跟要了他命似的。

他們幾個拿刀劃爛了他的校服,他一聲不吭,可盛煬撕了他一本書,這小子就哭得跟天塌了一樣。

甚至在挨打之前,都要跟他們商量一下,能不能彆動他的右手?因為他回家還要寫試卷做題。

更何況,顧尋的膽子還很小,體質差,又怕見紅。

以前初中體檢抽血,醫護人員的血管還沒紮下去,他就開始站不穩了。

盛煬抓了一隻開膛破肚的癩蛤蟆丟他書桌抽屜裡,也能給他嚇掉半條魂兒。

就這麼一個文質彬彬的書呆子,怎麼敢在高考前兩天,主動拿刀殺人呢?

說個地獄笑話,這要是講給昨天的盛煬聽,恐怕連他自己都不信,聽完還得哈哈直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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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號審訊室裡,劉思甜也在問著相似的問題。

坐在桌前的許如願神情悲愴,眼淚不住地往下掉,哭得就快要暈了過去。

“……警、警察姐姐……我家寶寶真的是個好人,嗚嗚嗚……他真的特彆特彆純情,膽子也很小、奶呼呼的,特彆可愛……”

“嗚嗚嗚……我第一次去問他數學題的時候,剛巧來了大姨媽……血不小心蹭在了他旁邊的凳子上……他看見了之後,嘴唇發白,臉都紅透了,嗚嗚嗚……”

“他還親口告訴我,他暈血。”許如願雙手捂在心口,感情無比真摯。

“警察姐姐,我男朋友這樣一個純潔的乖寶寶……怎麼可能是殺人犯呢?”

“他一定是被冤枉的嗚嗚嗚……”

於是乎,被大小姐這麼效率低下、顛三倒四地一通哭訴,劉思甜從審訊室裡走出來時,已經快要淩晨三點了。

許如願被領去簽字,順帶洗把臉,劉思甜則獨自回了辦公室。

走進去時燈光還亮著,談靳楚和程屹幾個人都還在,圍在打印機前人手一份資料,正交流著彼此的審訊結果。

劉思甜撂下U盤,疲憊地癱倒在椅子上,指了指飲水機,一個字都不想說。

談靳楚接了杯溫水給她遞過去。

輕笑道:“劉姐,你那邊怎麼樣?”

她捧著杯子,眼神渙散,“你們先說吧,讓我緩一緩,腦子都快被人給哭懵了。”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說了聲“好”。

談靳楚先開口,他審訊的是兩個女孩子。

“錢子萱,盛煬曾經的一任女友,顧尋的初中校友,趙換金的現任女友。昨晚十點二十三分接到盛煬電話,四十五分到達迷路人二樓包廂,盛煬於三樓雜物室廁所裡死亡時,他們幾個均不在場。剛才在審訊室裡,她交代了過去幾年中,盛煬主導並參與的霸淩事件。”

他把打印好的資料遞到幾個人跟前。

“陳曉盼作為他們的共同好友,盛煬的所作所為她也清楚不少,我把她們兩個人的發言彙總了一下,基本一致。”

“除了,對於顧尋這個人的看法,有一些不同。”

談靳楚一頓,看向了審訊完顧尋的張茂林。

“陳曉盼不僅是顧尋的初中同學,還是他小學六年級的同班同學。她對顧尋的評價很高——品學兼優,樂於助人。”

“曾經有一次,她被人冤枉偷錢,最後還是身為班長的顧尋,放學後陪她翻遍了教室裡的每一張課桌和每一把椅子,最後才找到。”

程屹聽著點了點頭,道:“我審的那倆人說的也都差不多。對盛煬,就是一邊巴結著,一邊挨了打還敢怒不敢言,對顧尋……”

他冷笑一聲,“校園霸淩的時候,他倆也沒少參與其中。都說顧尋是個膽小怕事的書呆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被嚇得不敢正眼瞧盛煬,校內校外見了麵,立馬都得躲著走。”

說著,把自己手中資料也推到了桌子上給大家看。

還略帶譏諷地點評了一句:“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膽子小,人家顧尋逼急了,都敢拿刀捅人,這兩個人被我一審,哭得跟個什麼似的。”

提到哭,程屹又想到了之前在病房裡,對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姑娘,笑了笑。

“還不如我的祁妙妹妹呢,起碼哭歸哭,該說的人家都能掰扯清楚。”

話音剛落,談靳楚輕飄飄斜來了一眼。

聲音像深夜裡的悠悠涼風。

他說:“什麼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