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又來了,又來了……鬼壓……(1 / 2)

本是奶聲奶氣的童音, 可此刻聽來卻讓人毛骨悚然,再配上她那副渾身是血的淒慘模樣,畫麵更是萬分吊詭。

祁妙當場被嚇得魂飛魄散, 兩眼一黑,作勢就要暈了過去。

但她忘了自己這會兒還正跪趴在床上,腦袋往旁邊一栽, 便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板上。

“啪嘰——”一下。

直接給她疼醒了。

意識強行從幻境中拽了出來。

祁妙哆嗦著再抬眼——

麵前分明是她沒有拉窗簾、陽光肆無忌憚地灑向臥室每一個角落的明媚景象。

哪兒還有什麼腦袋缺了半邊的死小鬼兒?

可祁妙卻覺得一陣惡寒,喉嚨裡都在發癢。

她反應慢半拍地尖叫一聲,手腳並用爬出了房間。

-

上午九點鐘,談靳楚剛回到局裡。

他接過程屹遞來的油條豆漿,正準備快速解決完早飯,再跟他一起跑趟A市第一重點學校。

兜裡便“嗡——嗡——”震動起來。

程屹問:“大早上的, 誰找你啊?”

談靳楚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放下了筷子。

眉頭緊鎖,“……祁妙?”

這下子, 程屹也抬起頭看了過來。

手指在屏幕上一點,他接通了。

電話那頭, 瞬間傳出來的卻不是小姑娘的清脆嗓音, 而是——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

熱血激昂、正氣凜然的紅歌聲中,同時還夾雜著其他背景音:

“……大國長劍,浩蕩東風!戰略打擊模塊, 即將接受檢閱——首先通過的, 是東風-17常規導彈方隊……東風快遞, 使命必達!”

這是……70周年大閱兵???

而此時,祁妙正抽抽搭搭地低聲啜泣著。

由於哭得太過專注,連電話打通了都沒注意到。

還是談靳楚先喊了她一聲:

“妙妙,怎麼了?”

小姑娘先是一頓, 接著便崩潰地大喊起來:

“嗚嗚嗚嗚嗚談警官……我家裡、我家裡鬨鬼了嗚嗚……你能不能再過來一趟,把我帶走啊?”

談靳楚艱難地在氣勢磅礴的紅歌和大閱兵聲中,分辨出她說的是什麼。

“鬨鬼?是又做噩夢了嗎?”

此話一出,坐在他對麵的程屹油條都吃不下去了。

祁妙的哭聲還在繼續:“……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一個小女鬼趴在我床上,還叫我姐姐……嗚嗚嗚嗚嗚太可怕了……”

談靳楚安慰道:“沒事沒事,都是假的。”

他看了眼程屹,“我跟小程警官這就要去你們學校那邊,正好順路,先去接你。”

“……好。”

但都這會兒了,她嘴裡還說不出個中聽的話來。

“……但怎麼是小程警官跟你一起啊?你倆誰開車都是疲勞駕駛嗚嗚嗚……路上可得小心點兒啊。”

程屹:“……”

掛了電話,談靳楚還幫祁妙買了份早餐。

嚇成這樣,估計也顧不上吃飯。

他拍了怕程屹的肩膀,“走吧。”

這回是程屹開的車,沒開隊裡的警車,是他自己的那輛彆克。

路上等紅燈的時候,他還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光做夢就能夢到案發現場,這本事,要是放我身上,我做夢都能樂醒。”

談靳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可程屹又道:“但是吧,這本事偏偏給了她……”

話音再轉,“你說……咱們祁妙妹妹是不是也怪可憐的?本身就是個膽子不大的小姑娘,眼看著過兩天就要高考了,還老攤上這種事兒。”

談靳楚盯著前方,抿緊唇線,不知道在想什麼。

十幾秒鐘後,綠燈一亮。

他點了點車載導航,才沉聲開口:

“今天路況不好,前麵有條小路,從這兒過去。”

“好。”

程屹懂他的意思,踩下油門,加速往祁妙的小區開去。

從警局到她家的路程,平時怎麼也得開個二十分鐘。

但這回從掛了電話計時,滿打滿算,也隻花了十四分鐘。

電梯到達8樓後,談靳楚站在門外,裡麵是震天響的《黃河大合唱》,循環播放中。

怕她聽不到敲門聲,又掏出手機,給她打了過去。

“妙妙,我們到了。”

幾秒鐘後,門從裡麵打開。

一見倆人都來了,祁妙鼻子更酸了。

本來還被小女鬼嚇得驚魂未定,這會兒終於能長出一口氣。

緊繃的弦一鬆,她雙腿軟得站都站不穩,又一屁股攤到了地上。

還得是程屹跟談靳楚倆人把她給架了回去。

一進門,小程警官卻有些傻眼了。

不光是他,連談靳楚也都愣了一下。

因為——

電視機裡播放的是大閱兵儀式,專門拖出來的音響裡,循環著《保衛黃河》。

而偌大的客廳中,到處貼滿了黃宣紙。

上麵用朱筆畫了各式各樣的道家符:

鎮魂的、降魔的、驅鬼的、辟邪的、護身的……

沙發前的茶幾上,除了她用來畫畫的筆墨,還擺著幾樣佛門的法器:

照麵鐺子、青銅鈴……甚至還有個能邦邦敲的大號木魚。

最有意思的是,門上原先掛著的《妙到家了》書法大字,現在換成了一副手繪十字架,下麵剛用毛筆寫上了聖經裡的驅魔咒。

——居然還是個英文版的!

程屹樂得停不下來,“怎麼著祁妙妹妹,你那小鬼兒還是個老外啊?”

祁妙的眼神很幽怨。

“……可以不理解,但請不要嘲笑,小女鬼長得很可怕的,她嚇你,你也哭!”

“好好好,不笑不笑。”

程屹哈哈哈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指著那些道家符。

“這都是你畫的?”

祁妙憋屈點頭。

“哈哈哈哈哈瞧瞧咱妙妙這畫工,可真不賴啊,回頭送我一副,小程警官也貼家裡辟辟邪。”

祁妙不想說話了。

“你就彆逗她了。”

談靳楚把買的早餐遞給她。

“先吃飯,吃飽了再跟我們講講怎麼回事兒。”

都說食不言,寢不語。

可放在人慫——但卻格外話多的祁妙身上,是完全不講究這些的。

刑警隊兩大護法守在身旁,她那薛定諤的膽子總算是回來了。

左啃一口蟹黃包,右嘬一口甜豆漿。

還沒咽下去呢,就迫不及待地跟他倆比比劃劃。

“……我跟你們說,這回跟前兩回絕對不一樣,嗝!前兩回那是直接目睹命案現場,凶手怎麼殺的,受害者怎麼死的,我都能看得著,嗝!”

“這回,這回算什麼啊?嗝!這回就是個小女鬼,趴在我床上一個勁兒喊我姐姐,嗝!”

在談靳楚和程屹的無語目光下,祁妙一邊被噎得捶胸頓足,一邊還要擺出個自以為凶狠的表情:

“這倒黴玩意兒,分明就是衝著我來的!”

“嗝!!”

夠了夠了,停下吧。

程屹生怕她一口氣喘不勻,直接給撅過去。

談靳楚也拍著她的背,幫她順順。

“慢點兒說,不著急。”

還貼心地給出了解決措施,“等我們回局裡再幫你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死者是女童的案子。”

程屹點頭,“行。”

他又轉過頭,新奇地看著電視牆那邊放了滿滿一櫃子的繪畫大賽獎杯和證書,有了個想法。

程屹提議道:“妙妙,乾脆你把那小女鬼長什麼樣給畫下來唄,我們在聯網係統給你一比對,直接就能找出來。”

可祁妙聽完,卻麵無表情地尬住了幾秒。

鼓著腮幫子,包子都不知道咀嚼了。

還是談靳楚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你覺得……她有那個膽子,看清楚小女鬼長什麼樣嗎?”

“得得得,就當我沒說。”

程屹樂嗬嗬地再問:“那吃飽了沒?飽了就帶你回趟學校,跟我們勘察現場去。”

小姑娘這才連忙點頭,“好。”

三個人一起下樓,出了電梯。

倆人換著開車,這回是談靳楚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

祁妙見狀,倒騰著兩條腿,搶在程屹前頭,就要吭哧吭哧往副駕上爬。

一邊爬,還得一邊煞有介事地過回頭,請求人家。

“小程警官,讓我坐前麵吧,麻煩你幫我盯著後背,彆讓那個小女鬼再搞偷襲。”

“好好好。”程屹滿口答應。

但光天化日之下,車裡又坐著兩位一身正氣的警察,哪個小鬼敢這麼不長眼地犯過來?

車子很快就順利出發了。

其實,祁妙家離A市第一重點中學特彆近。

她是走讀生,平日裡都是自己跑著去學校。

橫穿她家小區後的公園,再從附近那片學區房的一條小道上過,基本上10分鐘就能跑到學校大門口。

哪怕談靳楚開著程屹的車,駛上兩旁栽滿白楊樹的柏油路大道,算上擁堵和等紅燈的時間,開到學校也用不了八分鐘。

可就是這麼會子功夫,人熱愛學習的祁妙同學,都得從兜裡掏出一本厚厚的單詞□□。

一上車就擰起眉,目光炯炯地從“abandon”背了一路。

直到談靳楚把車開進校園裡,祁妙看著那熟悉的操場,背完了最後一個單詞拚寫,才肯戀戀不舍的把書放下。

說起來,這還是她在醫院裡睜開眼後,第一次真正地回到這裡。

兩位警察帶著她鑽過警戒線,看著塑膠跑道上前天才被挖開的大坑。

祁妙想了想,站到了記憶中的一個位置上,抬頭看向前方,正對著的,就是主席台的左邊角。

跟夢裡的場景完全相符。

隻不過,當時是烏雲遮天、暴雨傾盆。而現在,卻晴空一片,萬裡無雲。

談靳楚和程屹要忙正事,讓她自己先在一旁待著,然後便跳進了坑裡。

兩位男警人手一把鐵鍬,邊挖邊找。

但跟昨天一樣,十幾分鐘過去,依然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倆人又回了操場地麵上,去找坐在主席台陰影下乘涼的小姑娘。

祁妙給他倆遞上礦泉水,問了一句,“有什麼新發現嗎?”

程屹喝著水,搖了搖頭。

談靳楚則想起了什麼,轉過臉看向她:“你呢,妙妙?”

他頓了頓,“你在病房裡第二次醒來後,不是說……自己記不清之前說過的話了嗎?”

祁妙反應過來,意識到他指的是執法記錄儀裡拍攝的那段視頻。

以及——

她在視頻裡所講述的,雨夜埋屍前麵的……陳愛民在家中毒殺妻子的經過。

他問:“現在能記起來了嗎?”

祁妙皺起眉,有些出神地搖搖頭。

還是記不起來。

自己的腦海中,完全沒有對陳愛民妻子的印象,能記起來的,隻有那口蛇皮袋裡一動不動、被拋進大坑中的屍體。

她摸著小下巴,開始嘀嘀咕、嘀嘀咕地自言自語起來:

“……為什麼會記憶錯亂呢?難不成……是我剛從這邊醒來,還不適應這個世界……”

話沒說完,她趕緊閉上了嘴。

完了!

差點兒沒把自己穿書的事兒給抖落出來。

可還是晚了。

一旁的談靳楚那敏銳的目光,已經向她投了過來。

頭頂就是暴曬的太陽,但他的眼睛裡依舊有一股清澈的涼意。

“這個世界?”

他問:“什麼叫……這個世界?”

祁妙被嚇得腦子一抽。

急中生智地扯起嗓子——

“……這個世界,如果有太多的抱怨……啦啦啦。”

腆著臉尬笑:“我唱《稻香》呢,哈哈。”

談靳楚頗為無語。

他說,“你倒是挺有閒情逸致。”

“行了行了,沒你事了,玩去吧。”程屹也出聲。

他拍拍談靳楚肩膀,“走,咱倆再下去一趟。”

“嗯。”

談靳楚的視線又在祁妙的臉上掃過,然後拿起了鐵鍬。

祁妙這才敢鬆出一口氣。

兩個人一直挖到上午11點左右,依然沒有什麼進展。

再次跳回地麵上,祁妙殷勤地給他們遞上濕巾。

程屹擦著手,問談靳楚,“待會兒咱倆下班,她怎麼辦?”

祁妙抬頭,“啊?你倆要下班了?”

但轉念一想,也對——

這倆人也都快熬了將近30個小時了,是該回去休息休息。

談靳楚點頭,“嗯。劉隊給我們倆批了半天假,讓我們在家睡一覺,保存精力。”

程屹補充,“後天就是你們這些祖國未來參加高考的重要日子,咱們市裡,除了交管局的交警們,我們這些刑警也都得跟著嚴陣以待。”

祁妙也跟著懵逼地點點頭,“哦哦。”

反應過來後,又開始滿麵愁容,緊張道:“……所以那我怎麼辦啊?”

談靳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單詞□□,道:“就要高考了,你不回家裡複習嗎?”

小姑娘把頭甩成了撥浪鼓。

“不回不回,我害怕!”

程屹笑她,“祁妙妹妹,你家那排場,大名鼎鼎的林道長來了都得甘拜下風,你還怕什麼呀?”

她還是一個勁兒地搖頭,“我就是害怕,千萬彆把我送回家,我不敢自己一個人呆著!”

“要不、要不……”

她慌不擇言,用懇求的目光看向了二位男警。

“要不你們把我放在公安局裡吧,我在那裡複習。”

談靳楚沒答應,“不合適。”

祁妙又跑到他跟前,仰起了腦袋瓜。

用一副委屈又可憐的商量語氣,道:“那談警官,我能跟你回家嗎?”

小姑娘長相甜美可愛,一雙圓眼睛會說話似的,眨啊眨地看著你,沒一會兒就泛起淚光。

特容易讓人心軟。

但談靳楚還是在幾秒鐘的沉默之後,輕聲拒絕了她:

“這就更不合適了,妙妙。”

“可是……”

祁妙帶上了哭腔,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他,裝可憐——

“你知道的,談警官……我從小就離開了媽媽……”

談靳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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