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於。”蕭衍在她旁邊躺了下來,麵向她,“就算十年都沒有孩子,也沒關係。”
“可是我也不想殿下因為我而失去儲君之位。”
“十年之後,什麼情況都是未知。就算沒有孩子,孤也依然有把握坐穩東宮之位,最終成為天下之主。至於繼承人,最多也不過是從其他皇子那裡過繼一個子嗣過來,好好培養就行……”他自然也想坐穩這皇太子之位,給她最好的庇護。
“船到橋頭自然直,不要胡思亂想了。”蕭衍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有我在。”
是啊,隻要有他在就夠了。
酈嫵“嗯”了一聲。
蕭衍揮手滅了燈,落下帳帷。
黑暗中,幽香忽地襲近,一個柔軟馨香的身子貼了過來,窩在他懷中,輕聲道:“殿下,我其實……也有一點喜歡你。但是我不太確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心房忽地一陣猛烈震動,胸腔急遽起伏。巨大的欣喜,好像無數振翅的蝴蝶蜂擁而出,叫人難以招架,熱血激蕩。
蕭衍忍不住一把將懷中的姑娘緊緊箍住,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給碾碎。
他想起那一年,那個陽光晴好的午後,他倚在博古架旁,默默地看著那個明豔嫵媚的姑娘,對著容謹傾述一腔少女情思。
那時候他曆來清醒的頭腦裡一片混亂。
明明該有更好的選擇,明明她嬌氣恣肆,任性衝動,並不適合東宮主母,以及未來的母儀天下。明明他看得出來那兩個人其實是兩情相悅,或許她這一傾訴,容謹也能衝破禮教道德,與她並肩麵對一切。
可他卻忍不住卑鄙地打破了那一刻恰到好處的氛圍,惡意地提醒了一句:子瑜,莫忘了你有婚約在身。
人人豔羨他自出生就被冊立為太子,一生順遂。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麼羨慕容謹,羨慕他得到那個姑娘毫無保留的愛。
他早就對她起了掠奪的心思,但他連做夢,哪怕是最綺麗纏.綿的夢,都沒能夢到過她對自己說一聲喜歡。
現在她說了喜歡,哪怕隻是“一點喜歡”,也足夠令他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蕭衍微微鬆開了一點力度,讓酈嫵鬆口氣,然後低頭去親她。
懷中的姑娘極為乖巧。微微仰首,遷就他、順從他、迎合他。這讓他原本輕柔繾.綣的吻,也漸漸變得熱烈失控,帶了點要將人吞吃入腹的凶猛,侵略性十足。
酈嫵隻覺得自己的口腔被肆虐掃蕩了個遍,連舌尖都被吸.吮得微微發麻了。
明明是秋夜,氣溫微涼,帳帷裡卻熱氣蒸騰,熱得讓人受不了。
直到胸口微微一涼,腰帶也被抽走了,酈嫵才猛然驚醒,連忙伸手去推蕭衍:“殿下,我、我癸水……”
蕭衍被她這一推和她不連貫的話語給擋了一下,勉強找回了一絲理智。
他像是迷蒙了一瞬,半晌才漸漸回籠了所有神智。呼吸急促,胸腔急遽起伏,伸手將酈嫵繼續塞回被窩裡,掖好被子,他語氣帶了點懊惱:“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難得看到一個總是四平八穩言語謹慎的人,口出埋怨之言。酈嫵吃吃地笑,甚至將手從被窩裡伸出來,撫在他的胸膛上,“還要等好幾天哦。”
“知道了。”蕭衍握住她作亂的小手。他內功深厚,夜視能力也好,將她幸災樂禍的笑臉全都收入眼底,抬手捏了捏她柔嫩的麵頰,“彆得意,遲早收拾你。”
蕭衍起身去衝了個冷水澡,回來時,酈嫵已經捱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蕭衍將她伸出被窩的手又塞回去,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繼續做個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姑娘吧,一切都有他。
*
一晃眼過去了幾日。
這一日,蕭衍早早出去上朝,又因為一些政事耽擱了小半日。
酈嫵葵水過去,神清氣爽。一大早去給容皇後請了安,在坤寧宮用了早膳,回到東宮沒多久,蕭衍回來了,給她帶了一個好消息。
彼時酈嫵正斜倚在院中海棠樹下的美人榻上閉目養神,小白貓湯圓和那隻狼王子“黑霧”趴在一旁曬太陽。
蕭衍走過去,將酈嫵抱起來,在她迷迷蒙蒙睜開眼,還未完全醒神的時候,笑著說道:“央央,你做姑姑了。”
酈嫵立即睜大了眼睛:“嫂嫂生了?!”
“是的。”蕭衍道,“散朝後,嶽父大人親口告知我的,是位小公子。”
“太好啦!”酈嫵開心壞了,欲要爬起身,“我真想立即就去看看他們。”
蕭衍一把將她摟住,說道:“不要急,嶽父大人說等滿月時候叫我們一起去。”
“好吧。”酈嫵有些失落,但更多的還是歡喜和期待。“我真想看看小寶寶長得什麼樣子啊。哥哥那麼俊,嫂子也那麼美,他們生的孩子肯定很漂亮。”
蕭衍低頭在她唇上親了親,黑眸裡帶著笑意,“我們的孩子也會很漂亮。”
酈嫵嘴角微翹:“那是自然。”
接著想到什麼,又輕輕歎了口氣。
蕭衍瞥了她一眼,將她抱住,然後喚了一聲:“德福。”
德福立即小跑了過來,手裡還捧著一個匣子。酈嫵一看到那個匣子,臉色頓時微微一變。
蕭衍仿佛沒注意到她的神情,隻從德福手裡接過那個匣子,當著酈嫵的麵打開,“央央,告訴孤,這裡的都是什麼?”
酈嫵心虛地掃了一眼那一匣子的東西,咬著唇,沉默了一會兒。爾後,她帶著豁出去的心思,梗著脖子道:“你肯定已經看過了,現在還來問我做什麼?是要翻舊賬嗎?那就一起翻好了。”
“不翻舊賬。但孤也想要央央寫的東西。”蕭衍將匣子遞回給德福,然後擁著酈嫵往前走,“去書房,給孤也抄一些情詩。”
不翻舊賬就好。她也不想翻他的舊賬呢。她是個向來灑脫想得開的性情,從來不為過去的事而煩心。
酈嫵跟著蕭衍去了他的南書房,在他的桌案前坐下來。
筆墨硯台都有,蕭衍還拿出不知何時準備的一遝描了海棠花的花箋,堆在桌案上,然後將酈嫵抱了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酈嫵提起筆,總覺得哪裡不自在,“為什麼要坐你腿上?”
蕭衍拿起墨錠,慢條斯理地給她磨墨,“不為什麼,就這樣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