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江啟並沒有聽到陳韋平他們的談話, 他隻是看著吳庸越來越害怕的份上,歎了口氣,還是轉過頭說了一句:“夫子馬上就要過來了。”
通常來說,夫子是不會來這邊的, 他們有專門的教師食堂, 一些夫子還會直接回家去吃。
但因為江啟的緣故, 山長特意安排了夫子這段時間來食堂吃, 這樣萬一和陳韋平起衝突,也好直接製止。
明明江啟也沒什麼大動作, 但陳韋平像是一直都在暗地裡注意他, 所以他一開口說話, 對方就看了過來,聽完之後笑了一聲, 然後站起身過來。
走了幾步, 他回頭看了一眼。
吳庸咬牙, 知道這是陳韋平在叫他過去。
儘管知道去了會麵對什麼, 他還是不得不去。
陳韋平在他們那張桌子前坐下了,因為他的到來,方量等人情緒都緊繃了起來,陳韋平沒理會其他人, 隻看著江啟好以整暇的說道:“你倒是好心,不過也不看看彆人是不是值得。”
江啟看他愉悅的模樣,又看了一眼吳庸, 心中似有所感。
心知,應該是吳庸有什麼問題了。
但到底還是不確信:“怎麼?”
陳韋平哼了一聲, 臉上滿是笑容, “你知道你去找山長告狀的事是誰告訴我的嗎?”
江啟沒有說話, 但現在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方量他們也聽出了陳韋平的意思,不敢置信的看向吳庸。
吳庸羞愧的低著頭。
“你又知不知道,在你和我對上之後,人家早就已經跟山長提了退學了,要不是書院還有些流程要辦,恐怕他今日就已經不在這裡了。”
“我猜,當初你要替他出頭,沒準也是人家算計好的吧?”
雖然在陳韋平開口時就已經有了預感,但一切真相擺在明麵上之後,江啟一時還是有些接受不了,他看向吳庸,眼神中有些迷茫:“是這樣嗎?”
吳庸漲紅了臉,但還是點頭:“嗯。”
他麵紅耳赤的說道:“我隻是普通村裡出來的人,天賦也一般,遇到這種事情,就算是告訴山長,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江啟你不同……”
後麵的話他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有些事做起來好似理所當然,但對與不對,他心裡也有數。
大家也明白吳庸的意思,吳庸得罪了陳韋平,如果告知山長,山長會管,但也不能時時刻刻都盯著他們,他依舊會被欺負。但換作江啟這種被山長看重的弟子,山長會願意為了他扛住一切壓力。
無論發生什麼,山長都會在背後給撐腰。
所以下意識的,吳庸就想把江啟推到他前麵去。
更是在江啟去找了山長之後,把這事告訴了陳韋平。
而後一切果然如他所料,陳韋平和江啟對起來,注意力從他身上轉移,昨日甚至根本就沒想起他。
吳庸乾脆利落的去辦了退學,他擔心陳韋平後麵又想起他。
隻不過今兒剛去提退學,自然不能一下子就那麼快的,而他也沒想到,陳韋平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聽完吳庸所說的一番話之後,江啟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陳韋平看他如此,開心了:“費勁心力幫了一個白眼狼,心裡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後悔?”
江啟沒後悔,他本來也沒指望幫忙就非得獲得彆人的感激,讓彆人肝腦塗地相報等等。
他會選擇那麼做,隻是一個正常人在能夠自保的情況下,所擁有的正義感,如果他沒有係統沒有山長,那江啟很可能也隻會是一個沉默的旁觀者,這都無可厚非。
吳庸的行為他能理解,但也確實有些膈應,哪怕是直接向他尋求幫助,也好過
背地裡算計,是個人都會不樂意。
這也給江啟穿越後一帆風順的人生敲了一個警鐘。
憑著外表和年紀,還有在讀書上的天賦,江啟遇到的人,都對他挺好的,這也讓他失了警惕。
這次隻是一件小事,但日後,他要踏上官場,甚至在踏上官場之前,科舉考試途中可能會遇到的種種事情都不會少,他不能一味的對人沒有防備,認識的久也並不意味著一定安全。
當然,這些隻是他一晃而過的想法,江啟沒有深思,這並不值得他為此有多在意,此時此刻,他更想知道的就一個問題……
他抬頭看向吳庸,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臉上。
都在想他會怎麼辦。
陳韋平嘴角勾笑,眼神就半晌未變,牢牢的盯著江啟。
江啟認真的向吳庸問道:“你之前說,你隻是因為看不慣彆人考核作弊,就簡單嘲諷了兩句,你嘲諷的是什麼?”
現下想來,他被吳庸以往的印象和示好給蒙蔽了,誤以為吳庸很好,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潛意識的說話就會偏向自己,但萬一那話就是正戳人家痛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