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陳韋平被侯府發配這裡,到底也才十七八,心裡肯定惶恐不安,吳庸要是嘲笑人家這方麵的話,或者說人家親娘早死之類的,也就怪不得彆人會要欺負他了。
吳庸一愣,但還是回答道:“我就是說他們再努力,也比不過我們自己考進來的,家世再好也不頂用,白白那麼多交了束脩。原話我也記不太清了,但基本就是這個意思。”
“當時確實是我先幸災樂禍的。”
這個時候,吳庸也不敢說假話,老老實實的把一切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語句看著沒什麼,但態度很嘲諷。
江啟看向陳韋平,見他沒有反對,應該事實就如同吳庸所說的那樣了。
他鬆了口氣,說的是這些就好,否則他還真是做錯事了,問完之後,他才重新看向陳韋平,回答了他先前的問題:“我沒有後悔,如果再來一次,我可能也還是會這樣做。”
隻不過理解歸理解,吳庸這種人到底是不值得相交。
陳韋平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他心裡有些迷茫,第一次有人真切的去問,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不是直接認定一切都是他的問題。
吳庸滿目羞愧。
這時候,夫子的過來打破了氛圍,夫子端了餐盤在他們旁邊坐下:“你們在做什麼?”
“夫子。”江啟叫了一聲,看神情,並未受太大影響。
陳韋平心情也驀地差了起來,他跟夫子打了聲招呼,就直接離開了,也沒再管吳庸。
吃完飯回到宿舍之後,吳庸已經在裡麵了。
江啟沒跟他打招呼,徑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掏出書本繼續看書。
吳庸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站了過來:“江啟,對不起。”
江啟抬頭看他,也不知作何表情,他對吳庸沒那麼深的感情,至少跟方量他們比起來,吳庸僅僅就是個交集不多的室友罷了。但在宿舍中,吳庸是主動接納他的人,所以好感也有那麼點。
現在一下子要笑著說沒什麼,似乎也不太好。
吳庸也沒臉再說什麼,站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之後的事情江啟沒有再關注,隻知道吳庸沒多久就退學離開了書院。
而陳韋平每次碰麵倒是沒動手,隻陰陽怪氣的衝他哼哼,江啟懶得理他。
見陳韋平如此,他重新徹底投入到了學習當中。
時間匆匆而過,氣溫也降得越來越快了。
不過就一夜的時間,外麵已經落了滿地的雪,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切。
江啟早上睜開眼的時候,難得床上虎娃已經起了,他聽著虎娃在外麵興奮的鬨騰聲,而後又手裡捏了一個大雪球興衝衝的跑回來,“小六,下雪了,快,快起來。”
“下雪了。”江啟也起了精神,坐起身準備起來,但涼颼颼的空氣讓他一下又把被子捂在了身上,“我馬上就起來。”
他目光在自己放衣物的凳子處看了看,沒見到自己的衣服,忙喊著:“娘,娘,我的衣服怎麼不見了?”
那邊張韻秋聽到動靜應了一聲,不多時,就拿著衣服笑吟吟的進來:“早上天冷,我給你在灶上烘了一下,現在衣服熱乎乎的快穿上,彆著涼了。”
江啟一摸衣服,果然被火給烤的暖乎乎的,在這冬日裡,格外舒服。
他快速的將衣服穿在身上:“謝謝娘,好暖和啊。”
張韻秋道:“外麵冷,多穿點。”
礙於他身體弱這個毛病全家皆知,張韻秋緊張的給他穿了幾層衣服,整個人變成了一個圓滾滾的團子了。
眼見他娘還要再找衣服,江啟連忙製止了:“好了娘,再穿我就動不了了。”
這時代連個棉花似乎都沒有,不穿多點確實不行。
一出門,衣服上被烘暖的熱氣很快就消散了,江啟立刻感受到了些冷意,好在他穿的有他爹打回來的兔子製成的小皮襖,不至於凍的瑟瑟發抖。
這個時節,早上洗漱都是用的熱水了,江啟起來後,他爹就進屋給他打了一盆熱水:“快來洗臉。”
“好。”江啟小跑著過去。
刷牙洗臉,用臉巾將臉上的水擦拭乾淨。
熱乎乎的水讓全身都暖了起來,江啟滿足的眯起了眼睛。
虎娃已經在外麵堆起了雪人,嚷嚷著叫江啟也一起,江老太太出去喊著:“彆玩了彆玩了,虎娃,快回來吃飯,這麼冷的天彆一直玩雪,凍著涼了怎麼辦?趕緊回來。”
喊完又回過頭來對江啟道:“小六彆出去玩雪啊,你身體不好,等咱們再長大點再玩,否則躺床上發熱的感覺可不好受,到時候還要喝那麼多苦汁子,多不好。”
江啟雖知自己身體情況,但也笑嗬嗬的答應了:“好,我不玩。”
對他來說,能在雪地裡亂踩已經足夠了,外麵冷颼颼的,他才不想去玩呢,回回捏一點點雪團,沒兩分鐘手就冰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