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話說的嚴重, 趙婆子自然就慌了。
她確實聽過讀書人要注重名聲，但這個隻要不是太嚴重的都沒什麼問題，她怕的是才反應過來江啟本身的關係網。她前些時候還在聽兒子說起, 白鶴書院的夫子很好，要是去白鶴書院讀, 沒準他能早日考上舉人。
當時她心裡還酸江啟居然半文錢不交就進去了。
而他們家孩子還得煩惱怎麼才能進。
現在她突然意識到, 萬一江啟跟山長說一聲, 那她兒子豈不是很有可能去不了了？
還有那書院的人大多都非富即貴, 江啟有沒有在裡麵交好這些人, 人家會不會來報複他們？
一連串的想法讓趙婆子臉上變了，“村長，這事可是張春雨自己做的, 跟我們趙家沒半點關係，我們完全不知情。”
村長：“……”
“行了。”村長道：“你日後把她管好就是。”
趙婆子連連點頭答應, “村長放心吧，她要是再找事，我保證抽她。”
趙婆子這裡搞定了, 村長又跟張春雨說話，“張春雨，你今天就在這裡,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 把事情給說清楚，你有什麼證據，為什麼要這麼說。”
“村長。”圍觀的人中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喊道：“張春雨可不是先來江家說的，她上午就在村裡到處亂說, 還說她以前看到堂姐在家裡孕吐了。”
村長看過去, 張春雨沒有反駁。
這事大家都聽到了, 她反駁也沒用。
她站在那裡，村長麵色嚴肅，厲聲道：“說話！這麼多人都等在這裡的，你彆耽誤大家的時間，今天這事你要是不說清楚，就在這彆走了。”
張春雨被嚇得一哆嗦。
村長在村裡是極有威望的，一定程度上，村長還真能懲治她。
張春雨憋了半天，還是說道：“我沒什麼證據，就是覺得有些巧合。”
村長問：“那你看到她孕吐了？”
哪怕被人抓了現行，張春雨也還是要維護自己，更何況她小心機的想要繼續給張韻秋埋雷，想讓村裡一部分相信這個事，於是她點了點頭：“嗯，看到了。”
有人喊道：“你看到了你能現在才說出來？怕是早就讓她強製打了胎，嫁給老光棍，拿的銀子給你買衣服買肉吃了。”
誰不知道張春雨總是從張家拿銀子，隔三差五還拿肉等。
頓時一片哄笑聲響起。
村長又是一聲喊道：“你到底有沒有看到？張春雨，你老實點，你要是再這樣胡言亂語的害人，怕是今天我們就要去開一次祠堂了。”
開祠堂可不是一件小事，受到的懲罰絕不會小。
村長以及村裡族老的權力並不低，一定程度上，他們甚至能決定一條人命。
張春雨目光觸及村長嚴厲的視線，嚇得一下收回，不敢再造次：“我……我沒看見，這事就是我胡說的。”
她把事情完全交待清楚了，就是不想看張韻秋好過才這般。
一些先前還存在著一點懷疑江啟身世的人，心裡的念頭也打消了。
最終村長把張春雨教訓了一頓，讓她道了歉，並警告了她再有下次，直接開宗祠上族法。
說罷，村長又看向村裡其他人，“江啟是咱們村的驕傲，小小年紀就考上了秀才，日後考舉人當官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宗族裡出了這樣的人才，那是為祖宗爭光。現在事情到底是怎樣大家也都明白了，日後，誰也不許私下再拿這事說事知道嗎？”
先前江啟考上秀才，村裡可是專門開了祠堂祭祖。
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聽村長這麼說完，他們也明白，就算江啟不是江家的人，那也得
是江家的才對。
萬一姓了楊，那還和他們村有什麼關係？
這年頭當了大官，連帶著自己的各種親族都雞犬升天的不少，不說彆的，有這麼個靠山在，衙差也不敢輕易對他們不好，還有人會置辦族地，開族學等讓他們的小孩免費上學。
好處很多。
而這些，隻有江啟是江家的人才有可能。
本來大家都不信張春雨的話，這下更是堅定信念了。
事情處置完，大家也就散了。
江啟看著張春雨離開，眼眸微微垂下，村裡就是這樣，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大家平日裡也會有小矛盾，根本不可能真的把人如何。但是，這樣可不行。
這也不是張春雨第一次找事了。
不論是多年前讓他娘嫁給楊澤那個家暴渣男，還是現在的又一次挑釁。
這樣的人，就算有趙婆子這個婆婆的不斷找茬，但依舊還能在他們眼前活蹦亂跳的，看著……就很不爽啊。
張韻秋拉著兒子的手，“沒被嚇到吧？”
江啟將自己的情緒掩下，搖搖頭道：“沒有。”
江老太太也道：“聽她瞎說，就見不得彆人好，咱們的飯都涼了。”她忙指揮著兒媳婦去把飯菜再熱一熱。
到底發生了這些事，這頓飯大家吃得都有些沒滋沒味。
吃完飯，一切還和往常一樣。
大家也該睡覺了。
江啟注意到，他奶小聲將他爹叫了過去，本來也要叫他娘的，但老太太猶豫了一下，還是算了。
看著他爹走進老太太他們的房間，江啟對於裡麵會說什麼，心裡有數。
劇情中也有這一段，張春雨在大庭廣眾下提起他的身世存疑，當時他娘雖沒有他提前通風報信，但也表現的很是鎮定，沒讓人看出破綻。
最終這場架沒吵出什麼結果。
但許是家人本就在這事上會更敏感，他奶察覺到裡麵應該有問題，於是把他娘叫了過去，私下再問情況。
他娘麵對張春雨、麵對村裡其他人，能夠麵不改色的說假話，因為她知道，兒子的身世暴露需要麵對的質疑太多，日後的生存也會很難。但麵對江老太太還有江老爺子這兩個一直對她很好的人，他們是江兆恒的親娘親爹，她說不出謊話來。
於是她把事情真相說出來了。
那時候江家的情況不太好，他們被趙家完全踩在腳下，他爹也依舊沉默，沒走出瘸腿陰影。
大壯倔著自己跑到了鏢局，結果死於非命。
整個家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得知了最疼愛的小孫子並非兒子親生，而且這麼多年他們也沒再生一個親生的孩子出來。
出了門，也到處都是人家的調侃嘲笑。
江老太太氣得一病不起，最後早早撒手人寰。
但江啟想，今生應該會不一樣了。
如今江家處處欣欣向榮，大人們每天樂嗬嗬的擺攤賺錢，小孩子們也有了自己努力的方向，他們變得越來越好。
在這種情況下，老太太不至於像劇情中那樣被直接氣死。
從剛剛老太太選擇隻叫他爹，而沒有把他娘也一並叫過去，就可見老太太心裡已經有選擇了。
不過猜是這麼猜，沒親眼看到，江啟還是不放心。
他搬著小板凳，坐在屋簷下，等待著後麵房間裡的結果出來。
……
那邊江兆恒跟在老太太身後進了屋。
裡麵老爺子已經在桌子邊坐下了。
他進去後，在另一邊坐下。
老太太把門關上，老兩口坐在近些，兩人都看向江兆恒，老太太聲音有些發抖的問道：“兆恒，我問你
，江啟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孩子？”
江兆恒就要張口，老太太嗓音提高了些打斷了他：“我要聽真話。”
看著老太太眼裡都隱隱有淚花出現，江兆恒沉默了一瞬，心裡迅速衡量著，如果按他自己的意思，那自然要瞞就瞞到底，但對方是他親娘，而且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再說謊，也得不到信任。
那麼一味否認，效果並不好，還容易起矛盾。
放在兒子未讀書前，他絕不會說，但現在局勢大好，老太太選擇私下來問他，而不是把韻秋叫過來，心裡傾向已經很明顯了，老太太並不想把事情鬨大。
再一個，他知道妻子一直都在為瞞著老太太這事耿耿於懷，她所承受的苦難太多，傷口無法愈合，要是爹娘能完全接受，那自然就更好了。
妻子也能徹底解脫。
但江兆恒無疑又是非常理智的，不單要考慮好的一麵，壞的一麵也不能不想，這件事對兒子的影響會有多大。
親子和養子無疑是不同的。
但仔細一想，兒子讀書實際上可以算是沒花家裡銀子，家裡的生意是兒子帶來的，兒子在書院掙了大筆大筆的銀子，那怕是一般家庭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賺到的，這些全都由他保存著，甚至為了他的腿，兒子還轉而去學醫。
就算是親生子也不過如此了。
哪怕有一天這消息傳出去，也是他們家占了大便宜，不會認為江啟該他們家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爹娘的性格。
這事情說出來，爹娘不會對小六如何，就算感情會變淡一點，但他們這親爹親娘的都還在，小六不會缺了疼愛。
有他在，也不會讓兒子日後為難。
這邊老太太看著兒子，其實也能猜到兒子的顧慮，這曾是她最驕傲的孩子，她知道他會想什麼，老太太道，“你說吧，這件事就隻會咱們自己知道。”
她覺得，不論如何，她疼愛了小孫子這麼多年，有必要知道一個真相。
至於知道後會怎樣，老太太也沒想。
在這種情況下，江兆恒最終說道：“嫁過來之前就懷上了。”
這下，什麼都很清楚了。
老太太半天都沒有再說話，許久之後，她才問道：“你之前知情嗎？”
江兆恒道：“她當初一見麵就跟我說了，她說嫁過來後會照顧好我，她家裡算計把她嫁給老光棍，我想著就答應了下來。”
不得不說，當時確實動了惻隱之心。
聽到這，老太太沉悶的心才稍微好些，不是兒媳婦故意瞞著的就好，她又問：“那你們成婚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一直沒有再生一個？”
是不是張韻秋不想生？畢竟生了之後，對親生孩子和外人的孩子，那肯定就不一樣了。
這一刻，江老太太克製不住要往這些方麵想。
江兆恒卻似是知道老太太擔憂什麼，道：“娘，你放心吧，韻秋沒想不生，我們……嗯，就隻是沒有懷上，我之前以為是我在外麵摸爬滾打壞了身體，生不出來。前兩年去看過，我們都能生。”
“但是應該是我們情緒一直都太壓抑，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就一直懷不上。”
“大夫說了，這種情況也沒彆的方法，放鬆心情，慢慢養著身體，順其自然，以後自然就能懷上了。”
雖然這樣，江兆恒對江啟的喜愛倒不是因為覺得自己不能生，畢竟他也就隻是這兩年才開始有這種懷疑。
這種說法讓老太太要好接受些了。
江啟想的沒錯，現在江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麵發展，老太太根本不可能再因為這點事情就氣得怎樣了。
兩邊說著話，江兆恒自然也不想因為這事讓爹娘心裡對妻兒起了隔閡，他給兩
人說著好話，竭力讓老太太和老爺子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