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 江啟就主要泡在工部司了。</p>
但他的用處也沒有多大，事情還主要是匠人在研究，江啟自己是不會動手的，術業有專攻, 不是懂了理論他就能直接上手, 還有就是也不需要如此。</p>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分工, 大家該做什麼的就做什麼。</p>
沒必要他什麼都要插進去。</p>
一時間, 從開頭匠人們還有些小問題，到後麵, 就越發熟悉了。</p>
江啟除了天天看看進度, 就是策劃之後的事了, 東西生產出來, 要怎麼賣, 賣多少價格, 如何能夠賺個上百萬瞬間引起轟動等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要是就不溫不火的過去了，實在是可惜。</p>
江啟想要抓住這個時機，然後就算是不升官，也得成為朝堂有名有姓的人物，能夠經常去皇帝麵前露麵。</p>
參加議事等等。</p>
想做皇帝身邊的紅人，卻天天見不到皇帝怎麼行！</p>
賀茂德這個老狐狸慣會拿捏皇帝的心思, 馬屁拍的震天響, 又天天陪在皇帝身邊, 他這樣挨不著邊的, 時日長久之後, 很容易被偷家啊。光是看上次賀茂德就在背後偷偷的打他小報告, 萬一再來, 防不勝防啊。</p>
哪天皇帝就被說動了呢。</p>
江啟覺得，自己有必要待在皇帝身邊，要是可以的話，湊準時機也給姓賀的上上眼藥。</p>
兩方矛盾不可調和，雖然氣氛看似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那是因為賀茂德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官員，怎麼能和一個內閣大臣相比。光是人家的親閨女是宮中妃子，生有皇子。</p>
這個身份，就足以讓賀茂德幾乎立於不敗之地。</p>
但儘管對比如此明顯，賀茂德這種老狐狸出手也是毫不手軟，招招致命。</p>
第一次派人殺他，第二次丟了他殿試卷子，第三次也就是前些天，幾句小報告，讓他差點就毀了仕途，要不是他知道的多，怕是正常人這一遭就得趴下一段時間，乃至再也起不來也尋常。</p>
種種事情，說他們之間有生死之仇也並不為過。</p>
哪怕江啟心中將人命看得很重，但如果有一天，能把賀茂德扳倒，甚至對方被砍頭，他也覺得沒什麼可憐憫的。</p>
但要和皇帝相處時間多，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p>
皇帝不喜政事，大多事情交給內閣決斷，但內閣做出的決定，都得經過他的同意才行。而內閣議事的太和殿，後麵就是皇帝休息的地方。</p>
內閣臣子們針對政事的交談、吵架等等，皇帝在後麵都聽得到。</p>
江啟便是想要參與進去。</p>
而這並非沒有可能。</p>
內閣的那些臣子，除了官職高，已經入閣的人外，一些才乾出眾的人，皇帝也把他們提留了過去，他們享有參議的權利。也就是說，他們能提起建議，反駁等等，但最終的決策與他們無關。</p>
像是江啟之前所在翰林院，就有官員在裡麵議事的。</p>
江啟瞄準的就是這個。</p>
彆看去了隻能叭叭，像是沒什麼用，但那可是在皇帝麵前叭叭！</p>
皇帝要是聽進去了，決策自然會有所偏向。</p>
賀茂德是出了名的沒什麼政務能力，但又技能靠一些朝廷決策來斂財，絲毫不顧百姓們的苦難。皇帝是不知道嗎？不，他知道。</p>
但他也要錢，他要享受，自然就默認了。</p>
甚至這賺的銀子裡，有一部分是落到了賀茂德手中，而不是在皇帝手裡。</p>
可巧了，江啟會賺錢的法子多，而且還是走正道。</p>
既能讓皇帝不缺銀子，隨意花用，充盈國庫，還能做正事，提高皇帝在民間的口碑。</p>
能輕輕鬆鬆當一個史書留名的聖明皇帝，誰還願意窩窩囊囊的和賀茂德分賬呢！</p>
江啟，他想要做的，是取代賀茂德。</p>
……</p>
言歸正傳，那一天距離現在還早。</p>
江啟目前得著眼於眼下。</p>
這天下值，江啟回家換了身常服，就直接去了他們鋪子那邊。</p>
進去後，就見虎娃衝他招手，他問道:“人來了嗎？”</p>
虎娃道:“來了來了，在那邊坐著呢。”</p>
先前虎娃把江啟的話帶給了齊明月，雙方約定好就在鋪子裡見麵，但由於他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就一直拖到了今天。</p>
另一邊齊明月也是一直關注著門口，江啟的長相氣質明顯不是一般人，加上年紀，很容易就認出來，她起身走了過來，有些緊張的和江啟打招呼:“江大人。”</p>
江啟如同一個鄰家弟弟一般，笑容和煦，易親近，“齊姐姐不必多禮，我和褚衛關係不錯，他當初幫了我大忙，要不是褚將軍給了我天山雪蓮，我也不能治好我爹的腿。”</p>
“如今齊姐姐有需要，我自當效勞。”</p>
齊明月幼時父母雙亡，就一直養在了褚將軍家。</p>
由褚老夫人一手帶大。</p>
褚老夫人是她的姑祖母。</p>
褚家一家子都是好心實在的人，對齊明月這個小姑娘也是當一家人，因而江啟這般因著褚家對齊明月態度親切，也是理所當然的。</p>
齊明月見江啟這般態度，倒是鬆了口氣，又忙道:“那藥是江大人用治療風濕的方子換來的，姑祖父常年身上風濕犯了便疼痛難忍，能用天山雪蓮換得身上康健，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更何況那藥還被用於軍中，江大人不必過於謙虛。”</p>
虎娃急了:“哎呀，有什麼好誇的，大家都好就是了。”</p>
江啟和齊明月都噗的一下笑了出來。</p>
齊明月本就將軍家長大的孩子，雖然不至於到英姿颯爽，但骨子也是頗為不拘小節的。</p>
她笑道:“那我們就都彆謙虛了？”</p>
江啟滿眼笑意，點頭道:“正是。”</p>
“那齊姐姐，咱們便到那邊屋子裡去看，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吧。”</p>
一提到傷口，齊明月臉上表情微收，到底還是提了心，他們一同走到鋪子後連帶的屋子坐下，齊明月取下了自己臉上的麵紗，隻見她的臉上有巴掌大一塊的紅印，隨著時光的流轉，顏色越發的深了。</p>
不過好的地方在於，臉上的皮沒爛，還是光滑細膩的。</p>
齊明月開口道:“這傷是小時候，我不小心打翻了灶上的熱水燙傷的，還能恢複嗎？”</p>
在小的時候，齊明月家裡並沒有特彆富裕，但爹娘對她也很寵愛，後來熱水一燙，似乎連帶著家裡人也變了。</p>
齊明月心中對此在意極了，問的頗為小心翼翼。</p>
“能。”江啟觀察了一番之後，極為直接了當的說道:“可以恢複，不過我現在手上沒有弄的有藥膏，過幾天等我弄好了，就放到鋪子上吧，到時候齊姐姐讓丫鬟來取一下就是了。”</p>
“真……真的能治好？！”齊明月總覺得心臟撲通撲通一直跳個不停，她都像是能聽到胸腔裡的跳動聲。</p>
她捂著胸口，激動的無以言表。</p>
“真的。”江啟對她點頭。</p>
齊明月險些喜極而泣，眼睛快速的眨了好幾下，“江大人，我……我……這個要多少銀兩？”</p>
她倒不是覺得給銀子就行，隻不過她現在情緒激動，除了銀子，一時也想不起來該說什麼。</p>
不過不管如何，銀子該給還是要給的。</p>
人家家裡開著鋪子，賣的那些麵脂等都好用，價格也不低，她這屬於定製，而且這麼多年，無論是她家裡，還是到了姑祖母這邊，宮中的禦醫，乃至各地有名的大人，家裡都沒少找來給她看。</p>
都一無所獲。</p>
現如今能夠給她治好，可不是稍微給個幾兩幾十兩就能算完了的。</p>
她琢磨著自己的那些私房錢存的到底還有多少。</p>
江啟拒絕道:“這有什麼，齊姐姐不用給我，這對我來說費不了多大的事。”</p>
“不。”齊明月堅決的說道:“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我來說，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你也彆說天山雪蓮的事情，天山雪蓮對你們家用處大，但你給的方子對我們家來說也是物有所值。”</p>
“因而不必因著這個就一直禮讓著我。”</p>
“我知道小江大人你是好心，但如果不讓我做些什麼的話，我怕是也過不了心裡這一關。”</p>
齊明月如此說，江啟也隻好作罷，到底是他們還不太熟，既然人家非要給，這銀子收了也無妨。</p>
“那好吧。”他說道:“具體的診費，還是等齊姐姐臉上的傷治好了再說吧。”</p>
齊明月點頭答應了下來。</p>
事情結束後，齊明月也不好多留，便先行離開了。</p>
等她走了，虎娃才有些好奇的問道:“小六，你真的能治好？”</p>
“我連我爹的腿都能治好，區區一個小問題，還能治不好了？”江啟下巴一抬，有些得瑟的說道。</p>
“這麼多年，我的醫術可是越發的精進了。”</p>
虎娃深以為然，“那倒也是。”</p>
他早就習慣了小六的天賦卓然，就算是現在小六突然說他在一個從未聽說過的方麵也極為精通，虎娃也覺得不是沒可能。</p>
宮中，琉璃廠的進展喜人。</p>
因著江啟的要求，可當窗戶的平整玻璃已經能夠生產出來了。</p>
誰能想到普普通通的砂石能做出這麼漂亮的東西呢！</p>
大家都知道，這東西是準備拿出去賣的，想也明白，能夠引起的聲勢絕不會小。而作為琉璃廠的人，他們這些匠人，也會因此得到不少的獎勵。</p>
而且作為匠人，他們天然就會為這種神奇的事物所著迷，一個個精神和物質雙重滿足，各個精力充沛。</p>
江啟拿了玻璃，用盒子裝好，就興衝衝的去找皇帝了。</p>
自上次皇帝任命他為工部員外後，他第一次去麵聖。</p>
上頭有個不愛政務的皇帝，哪怕江啟自覺自己擁有現代知識，又有係統，絕對是個有用的人才，也不敢厚著臉皮覺得隻要他去找皇帝，皇帝就會對他另眼相看，而不是覺得他煩人、沒眼力見。</p>
這不，等到終於開始出成果了，他才敢拿著東西往皇帝那裡去。</p>
倒不是他故意忽略自己的上級，而是這事是皇帝讓他辦的，方子也是他出的，成果出來了，自然要去見皇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