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想要報仇的機會多得是,沒必要因為這一次就非得把自己給拖下水。
他不是陸辰安,沒有經曆過那些,所以沒法感同身受對方的痛苦,所以也沒法阻止,隻能就這麼勸勸了,一切還是要看陸辰安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侯府出事,陳侯爺一家子雖然是進去了,但在外麵奔波的人不少,尤其是楊燁家,兩家已經定了親,陳韋平看著日後是個能掌兵的,對大皇子很有用,所以不論是出於哪一方麵考慮,楊家都在幫著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但比起真相到來更快的,是一則消息,陳韋平的腿斷了。
刑部大牢內,陳韋平躺在牢房臟亂的草地上,豆大的汗珠從臉上直往下掉,他身體些微蜷縮痙攣著,不是因為不夠痛,而是因為實在是太痛了,他的一隻腿直接被硬生生一下一下的打斷,這痛楚太過強烈,讓他想要蜷縮起來,又怕牽連到那隻斷腿,疼痛更甚。
在戰場上,陳韋平不是沒受過傷,但是和現在相比,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身體上的摧殘還能夠忍受,但是精神上的,卻沒有辦法。
陳韋平其實有想過很多次要去彌補陸辰安,他有些不敢見對方,卻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他們的再次見麵,是在牢裡,由陸辰安來審問他。
他這才知道,陸辰安已經成了刑部尚書的孫女婿,在見到陸辰安的那一刹那,他就清楚,自己的這趟牢房之旅不會輕鬆,但他想到那些,甚至有一種彌補的感覺,他虧欠了陸辰安,如果這樣能讓陸辰安心中消氣的話,也是一件好事。
在先前受刑審問的時候,陳韋平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直到今天,陸辰安支出去了其他人,而後將他的腿打斷時,陳韋平才知道那到底有多痛。
陸辰安將手上的凶器丟下,看著躺在地上的陳韋平,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知道江啟先前勸他那話是什麼意思,他甚至能感覺到江啟態度的軟化,以前的江啟並不想做多餘的事情,但現在的江啟想要幫他。
他心中一片感激,隻是他不想再等了,每每看到陳韋平越來越好,父子之間隔閡取消,曾經對不起的陳韋平的繼母名聲掃地,世子之位重新回到身上,甚至於對方立下軍功,眼看著日後前途無量。
每一個好消息傳來,他的內心就像是被螞蟻啃噬一般,仇恨難耐。
或許等時間長一些,他依舊可以報複陳韋平,但是他已經等了太久了,他不願意再等下去。
他知道陳韋平是清白的,知道陳家會沒事,不趁著這個機會,他也不知道下一次是在什麼時候了。
陳韋平躺在地上,眼睛無神的看著半空之中,也不知道是在看著哪裡。
隔壁牢房裡的陳侯爺痛哭失聲,手指牢牢的抓著牢門,卻又無能為力,他痛恨的看著陸辰安,“我陸家沒有和信王勾結,等皇上查清楚真相之後,你以後郭閎能保住你嗎?”
早在先前意識到陸辰安不對的時候,他就已經或是哀求或是威脅的跟陸辰安說了不少的好話,隻不過兒子依舊在他的眼前被打斷了腿,對於此時的陳侯爺來說,簡直是要把陸辰安恨到了骨子裡。
他那麼遊優秀的兒子,腿斷了,還怎麼上戰場呢?
陸辰安笑了笑,“我既然已經是這樣做了,就不怕承擔任何後果,不論我之後會如何,看到令公子的腿斷了,嗯,還能看到陳侯爺這般狼狽的模樣,心裡真是舒服多了。”
“當初侯爺派下人,高高在上去打發我的時候,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吧。”
“被自己不當一回事的人弄成這樣,心裡是不是會更難受?”
陸辰安好奇的問著。
陳侯爺確實是更難受,說到底,他對陳韋平當初打斷了陸辰安的手還是不以為意,他自持自己身份高貴,覺得就算兒子打斷了人家的手,現在被同樣報複回來,其實是不對等的。
陳韋平其實未嘗沒有同樣的想法。
潛意識裡的高人一等,壓根也不接受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江啟到的時候就看到的是這樣血腥的一幕,他示意身後跟著的禦醫去把陳韋平的傷口處理一下,陳侯爺看到他之後,卻是猛地一下恢複了精神,“江大人,江大人,我記得你治好了陸辰安的手指,還治好了你爹的腿,我們家韋平的腿你肯定也能治的是吧?”
聽到這個,陳韋平也從原本的狀態中清醒了幾分,眼中含著一絲期待的看著江啟。
江啟看了眼陳韋平血肉模糊的腿,冷淡的說道:“陳侯爺實在是太高估我了,我爹的腿當時隻是瘸了,實際上絕大多數骨頭都還是好好的,隻要稍微扳正就可以了,但是陳韋平的腿骨子都碎成渣了,我治不了。”
其實陳韋平的腿倒也沒有到碎成渣的地步,隻不過確實有些部分不行了。
陳侯爺沒有放棄,他知道江啟和陸辰安的關係好,“江大人,隻要你能治好我兒子的腿,你讓我們家做什麼都行,你要什麼我們都可奉上,我知道小兒當初做的事情確實是過分了,但現在陸大人的手指也已經被治好了,不會影響後半生,我兒現在這樣也算是給陸大人出氣了。”
“你們要是覺得還不夠,你們想要怎麼樣,都可以說出來。”
“韋平在戰場上殺敵也並不輕鬆,這是在保護整個大乾的百姓,他在這方麵很有天分,武將難得,大乾也需要這樣的將領,他要是腿斷了,對於整個大乾來說,也是一種損失。就當是看著邊關的百姓的份上,我求求你,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