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準備妥當的江啟就準備出發了。
家裡給他拿了不少的東西,等到出發那天,除了對於他一個孩子離開家那麼久會很舍不得, 其他的, 江家人倒是並不擔心。
原因就是江啟並非是一個人過去, 皇帝給他派了許多的護衛,本身就已經人很多了,江兆恒這個當爹的也不放心兒子,橫豎家裡現在是在開鏢局,便一起跟著去了。
出發時, 他們的隊伍不能說小。
江啟和幾個被他一起帶過來治水的官員都各自上了馬車,他從窗口對著家裡人揮揮手:“奶奶, 娘,你們回去吧,不用擔心我,爹和我在一起呢,去外麵也沒什麼, 等地方熟了, 你們要是想過來玩兩個月也行。”
隻要有銀子, 生活基本上可以沒有大部分的煩惱。
當然,對於江啟這種就當旅遊的心態, 江家絕大多數人都是理解不了的, 這年頭坐馬車比較慢,路上還可能會遇到危險, 像是江家的這些大人,是不太喜歡隨便就往外地跑的。
倒是虎娃有些心動,虎娃招招手, “到時候我過來。”他這個年紀就喜歡到處亂跑。
吳氏給了兒子一下,“小六是去忙正事的,你彆東想西想的去打擾他。”
虎娃捂著腦袋逃竄,大家被逗得笑了起來。
馬車很快啟程,離著江家越來越遠。
對於江啟離開,最開心的可能就莫過於是賀茂徳了,畢竟有江啟在京城的一天,對方比他更受皇帝的喜愛,而且他的許多事情,隻要是暗中有問題的,江啟都會反對,偏偏皇帝還站在江啟的那一邊,兩相對比起來,顯得他是多不中用,而江啟是多忠君,且還愛護百姓。
這不就是踩著他上位嘛。
更何況,賀茂徳可是知道就是江啟提議讓皇帝看看皇孫,還有生下其他孩子來,言下之意,就是讓皇帝看不順眼已經長成了的皇子。
原本就是二皇子是最有可能上位的人,讓江啟這麼一說,皇位的事情就又增加了許多變數,賀茂徳不恨江啟才怪了。
果不其然,在江啟離開一段時間之後,賀茂徳也想辦法重新回到朝堂,回到了皇帝身邊。
眼看著現下的賀茂徳沒有人來有效的製約,楊燁不禁懷念起江啟在的日子了。
早知道賀茂徳這老東西這麼快就出來,當時就不該想著治水一事難搞,冷眼旁觀江啟去修理河道了。
江啟固然不站任何一個皇子,但至少江啟本身品行端正,性情正直,行事之上自然而然就要更偏向他們大皇子一黨才是。
至於說江啟讓皇帝開始生小皇子的事情,楊燁認為這個不重要,畢竟小皇子要長大至少需要十幾年,而當今皇帝還能活多久?
這皇位啊,終歸還是要在幾個已經成年的皇子中挑選。
且不管他們在想什麼,江啟已經帶著大路人馬來到他此行的目的地,這裡也是往年洪災的一個重災區,上一次是在幾年前,死傷無數。
關於河道,朝廷在好些地方都設置的有河道衙門,專門是管理河道、堤壩等方麵的。
江啟到這裡,自然不是頂著一個工部侍郎的官位就直接過來了,那聽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他此行過來,皇帝還給了他欽差大臣兼河道總督的位置。
河道總督,就是總管河道衙門的人。
從這些,就足以見得皇帝對江啟的厚愛了,他可以在河道這方麵實行自己的一言堂。
江啟到了之後,就被河道衙門的人安排著住進了一個宅子裡,這是往年的河道總督住的地方,沒有特彆好,但還是比較寬敞,一般要是講究比較多的總督,會自己去另外租或者買房子,但是對於江啟來說,這就沒必要了。
這個房子就已經夠他住的了。
之後的時間裡,江啟沒心思去管河道衙門的以往的一些賬目等問題,他在京城來這裡之前,就知道這裡因為災情,幾乎害死年年保修,年年都要銀子,這些銀子,光是看河道維護的樣子,他就明白,估計大部分是進了一些官員的腰包裡。
但他來這裡,並不是追究這個的。
或者說,就算是想要追究,也用不著在這一時。
對於江啟來說,現在重要的是修理河道,根據這邊的情況重新規劃等等,否則的話,要是耽誤了時間,今年的雨季就剛好輪到下暴雨,河水水位上升,那這邊的百姓又該怎麼辦呢。
所以他一來之後,除了看相關的河道資料等,就是帶著一眾的官員討論修理河道的事情,還有就是領著一眾治水的官員去實地考察。
見到他這麼行事,一些官員也是鬆了口氣,“看來這位來這裡,單純就是想修河道的,並沒有查些其他東西的意思。”
另一位官員出聲道:“這也正常,畢竟人家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來這裡估摸著就是想把河道修好,立下功勞,哪有時間去搞這些彎彎繞繞的。”
就算是查出啦又如何,除了是跟他們浪費時間,在皇上那也說不上什麼功績,所以江啟的行為也是有章可循的。
一個明顯在其中比較領頭的官員道:“既然這樣的話,咱們大家都配合他一些,這一次朝廷送下來的那些銀子,你們不該伸手的就少伸手。”
一人可惜道:“哪科四那麼大一筆銀子,要是到咱們手裡的話,這輩子都不用愁了,真就不動?”
前一人冷冷的看著他:“你覺得看人家這些時候的樣子,像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人?真要是把人惹毛了,到時候在皇上麵前參咱們一本,咱們誰能受得住?”
“就算是賀大人都在這位手上吃過不少的虧,更彆說咱們幾個小嘍嘍了,到時候,怕是賀大人也是保不住你。”
他話說的嚴肅,當即氣氛也變得僵硬。
但所有人心裡實際上都清楚,江啟不是能任由糊弄的官員,“行,那就暫時這樣,趁早把這尊活佛送走最好。”
“可他要是真修好了,那以後河道維修的銀子……”這人遲疑著說道。
每年他們向朝廷拿銀子可是賺了不少,以後還能怎麼辦。
“那你想怎麼動手?”人家是要來立功的,就算是事情做不好,那人家回去也還是正三品的工部侍郎,小小年紀,一年時間就從剛入朝廷的從六品編修到現在的正三品侍郎,這升官的速度,簡直就是前所未有。
這樣的人,能因為一次修理河道不成功,就從此在朝廷銷聲匿跡?
那顯然不可能。
既然人家還能在皇帝麵前得寵,他們這些暗中使絆子的還能有個什麼好結果,人家那種水平,想要對付他們,輕而易舉。
彆以為人家就什麼都猜不到,在官場上,把對手當成傻子,是最不可取的事情。
大家夥麵麵相覷,但到底還是不敢輕易就對江啟耍些什麼小動作。
抱著這股畏懼的念頭,江啟的修理河道之路進行的相當順利,所謂防洪,主要也就是疏浚和封堵,防洪堤壩要修,同時結合地勢,江啟和一眾官員也商議出了整改河道,將洪水分流出去,而後也同時能起到灌溉下遊乾旱地區的作用。
要做到這一點並不簡單,江啟跟著各個治水的官員一起考察地形,光是這個,就耗費了不少時間,好在是係統簽到方麵,就有關於一些地形的圖,還有一些詳細的情況,給江啟減少了一部分的工作。
當然,就算是如此,江啟也不能真的就省事不去乾了,他不能在外人眼中什麼都沒做就能對地形等了如指掌。
那太奇怪的。
係統給的那些東西,隻能讓他對自己下的判斷更加的明確罷了。
大半的時間裡,他都忙的沒回家裡住。
在銀子方麵,江啟也把控的很嚴,他並不想大把的銀子不用到正途上,反而是讓一些官員肥了腰包,也不能苦了這些來服役的百姓,他專程把這些交給了自己信得過的官員來監管。
在來這邊之前,他在京城就已經尋摸好了相關要用的官員,現在剛好能用上。
隨著時間過去,一晃就是三年,因著大乾的人力眾多,在一致的努力下,他們的河道修建工程也快接近尾聲了。
而江啟也終於可以放鬆一些了。
沿途的河道都是在監管下完成,經過檢驗,完全沒有問題,而放鬆後的江啟也一紙奏折,將賀茂徳給告了。
在修建勘察地形的時候,江啟見過不少的百姓,和京城裡,還有江啟自己原來的家鄉不一樣,這些原本經曆過洪災的地方,大多數百姓,都是沒有自己的土地的。
他們的土地,早在當年洪災的時候,因為朝廷的賑災糧食被貪汙、不夠等種種原因之下,被賤賣出去換了糧食吃。
不賣也沒有辦法,不賣就沒得吃。
而江啟這一次來修建河道的這一片,正是賀茂徳的老家,早在很久之前,江啟就知道賀茂徳的土地在家鄉那邊幾乎全都是賀家的了,但當時說的輕飄飄,也沒什麼證據,隻是鬥嘴而已,說過也就過了,沒什麼辦法。
但在來到這邊之後,親眼見到那些百姓們過得有多苦,江啟就忍受不下去了。
像是這些趁著災難來臨之際,趁機兼並土地的,其實很多,人家有錢,就是要買,江啟其實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說人家要買地不對吧,當時一個要買一個要賣的,其他人江啟管不了,但是江啟至少可以打一個出頭鳥。
那就是其中的禍頭子賀茂徳。
因著賀茂徳以及宮中二皇子的緣故,賀家的族人在當地極為的囂張,人家不願意賣地的,也都直接強行低價去買,不賣的就小心家破人亡。
搜集好了證據,江啟就送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