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 彌什看到李醫生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
微厚的近視眼鏡令人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他就好像觀察某個試驗品一樣, 細細打量著,時不時用手背托一下向下滑的鏡框。
“何小姐,治療非常成功。”
李醫生邊說,邊上腿越過彌什的身軀——在她看來, 更像是準備壓在她身上。
最可怕的是,劣質麻醉針使得彌什的意識渙散, 她壓根興不起反抗的念頭。換句話說,她就像是失去理智的待宰小豬, 被人當場摘腰子也隻能乾瞪眼。
...難道真是李醫生嗎?
彌什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試圖籠聚最後一絲理智,努力思考。
難道是李醫生借著催眠治療的名義,對三姑做出強迫的舉動,他真是信裡的變態?
即使被藥倒在沙發, 彌什也沒有忘記思考, 強迫自己不停轉動著已然混沌凝固的頭腦。也因為如此,她比真正的三姑陷入昏迷的時間更晚一些。
也正好看到了...李醫生越過她,從沙發旁邊的小櫃子裡抽走兩百港幣。
“何小姐, 你先好好休息,治療費我自己拿就好。”
李醫生拿到錢,毫不猶豫就從彌什的身上退下來, 全程沒有碰她分毫。
彌什:....
...啊??
怎麼跟她想象的不一樣啊。
李醫生看著錢的目光, 似乎比看到三姑本人還要開心,不苟言笑的嚴肅臉孔都笑皺了,襯得猜測三姑慘遭醫生毒手的彌什, 更像是那個滿腦子黃色思想的垃圾人。
緊接著,李醫生就離開了,把陷入昏迷的“三姑”獨自留在房間裡。
關門“咯”的一聲,敲進了彌什心裡,點醒她心中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彌什:...行叭。
放任自己繼續昏迷可不是好事,彌什趕在完全暈過去之前,一鍵回檔。
原以為會回到和羅凡德做.愛之前,卻沒想到,她再睜眼的時候,居然是李醫生進門前——由此看來,幻境是單獨的副本,回檔功能隻能重啟幻境,不能從中脫離。
這對彌什來說,本應該是巨大的打擊,因為這代表著,唯一一個救命的金手指也失效了。
可彌什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黑心醫生居然敢把韭菜割到她頭上,這讓從小窮到大、1688批發風衣穿三年的彌什怎麼忍啊!
幾分鐘後,麻醉針的作用還沒過去,彌什顫著一雙腿,慢慢站起身來。
目的性極強地朝衣櫃走去。
如果她記得沒錯,衣櫃裡有...
找到了!
彌什從衣櫃裡拖出一把全鐵製的高爾夫球杆,在手上掂了掂,試了一下手感。
這根高爾夫球杆的前主人應該是某個高大且富裕的成年男人,球杆上繡著金色的標簽,球頭特彆重,敲打的時候會發出清脆的“砰——”聲。
彌什拿著高爾夫球杆,露出滿意的笑容。
門外李醫生已經抵達,又是重複的套路——禮貌且克製地敲門,親切不失禮貌的招呼:“何小姐,是我,李醫生。我來給你做治療。”
來得正好。
彌什聞聲走去,打開門。
她眼看著李醫生像上次那樣,從門縫裡擠進來。
“抱歉,我急著回家,麻煩何小姐先躺好。”
李醫生背對著彌什,手上不停地擺放工具。
這次彌什看清楚了,這逼人居然趁收拾工具的時候,將已經開封的麻醉針藏在袖子裡。估計他也沒想到,彌什不僅發現了他的小動作,還站在他身後,高高舉起高爾夫球杆。
砰——
Nice shot!
李醫生應聲倒地。
正如同彌什所想的,高爾夫球杆敲打腦袋的時候,果然會發出清脆的聲音。
而且她的力氣控製得正好,既給了李醫生一些教訓,又不至於讓他當場血流成河死掉。最多就是頂著後腦勺淤青過一段時間嘛,正好用他賺的黑心錢去治療吧。
彌什丟掉球杆,呼地吹走她手心的灰塵。
她如同大事完成一樣,躺回催眠時躺的沙發上,瀟灑地翹著個二郎腿。
晃著晃著,她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李醫生就倒在她腳邊,催眠劇情也已經被她打斷了。按理說,她應該脫離幻境或者進入下一個幻境才對,怎麼半天沒有反應?
彌什直起身,剛準備離開這張沙發,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她低頭一看,就看到一雙乾癟的老手,居然從沙發間隙裡伸出來,牢牢錮在她的腰上。因為距離過近,她甚至能看清老手指甲裡殘留的烏黑木屑,還有指背上長年累月留下的黃繭。
與此同時,她還能聽到耳後,沙發布料縫隙中,那一聲聲笨重遲緩的呼吸聲。
可想而知,有一個人正藏在沙發裡麵,擁抱著“三姑”。
他的雙手放在扶手裡麵,身軀和頭顱則藏在沙發後靠背裡,兩條腿則是平放在躺椅裡。這樣說可能有些抽象,但如果摘掉沙發本身,就等於他正擁抱著躺在沙發上的人。
...太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