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船上白花圍繞小孩的屍體,順著墨綠色的溪水慢慢流下去,不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了。不久後,它將會乘著船沉到水底,以生命最原始的狀態,回歸鄉野。
“剛剛飄過去的,是珍妮的人偶?它變成人了?”
曹芝芝接連兩次看到行走的人偶,嚇得一口氣沒上來,臉色煞白。
“不是。”彌什朝不遠處努了努嘴,“不是人偶變成人,而是人偶都有原型。”
眾人朝彌什所指方向看過去,槐樹邊上三三兩兩站著幾個小孩,正躲在樹根後偷看她們。其中不僅有和曹芝芝的人偶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還有黃娣的,彌什的。
還有一些她們沒見過的孩子。
孩子們躲在暗綠色的槐樹蔭下,沉默的,一言不發的,隻睜著黢黑的眼眸盯著她們。
特彆是那個和彌什的人偶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十分矚目。她像彌什一樣,膽子很大。見幾個村外人看過來,不僅不害怕,還大大方方地露出一個笑容。
其他人根本笑不出來。
不管這些小孩是人偶還是人偶的原型,今早珍妮剛死,她房間裡的人偶原型也跟著死了,怎麼看都很詭異。
——這幾個小孩,不能靠近。
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打定主意。
然而還沒等她們和彌什同步信息,就看到一道黑影,咻的一下飛過去了。
什麼東西飛過去了?
噢,原來是彌什啊….不是!為什麼直接莽了?!都不帶商量一下嗎?
眾人震驚,眼睜睜看著彌什一個人衝到小孩子跟前。
彌什先是伸手揉了一下表情,再抬頭的時候,臉上是一副鬼迷日眼的笑容。
“哈嘍呀,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小孩子沒有回複。
在槐樹昏暗日光的照映下,彌什的半張臉都藏在黑暗中,鬼迷日眼的樣子看起來特彆詭異,她還生怕自己看起來不夠友善的樣子,眼角的皺紋都笑成菊花了。
一時間分不清誰才是靈異。
幾個小孩看了彌什一眼,越看越怕。
不知道是誰先帶頭尖叫,一群小孩“哇”的一下,全跑走了。
“哇啊——”
“是鬼啊,是鬼啊!”
“嗚嗚嗚媽媽好可怕,我不想死…”
幾個小孩瞎幾把亂叫,一下把彌什給整不會了。
她轉頭看同伴們,問:“我的笑容不夠友善嗎?”奇怪,怎麼會覺得她是鬼呢?
說罷,彌什又做了一次鬼迷日眼的笑容。彎到極致的眯眼,放在當下,隻覺得詭異陰森,就好像被什麼怪東西盯上了一樣。
羅凡德欲言又止,上前拍著彌什的肩膀,說:“笑得很好,下次彆笑了。”
彌什:…
不過彌什的方法並不是無用功——小孩大哭後,很快,就有幾個穿著樸素的村婦趕來了,紛紛摟住各自的小孩低聲安慰。
彌什趁機詢問人偶的來曆:“我們在房間裡,發現和你們的小孩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偶。”
“嗯。”小男孩的媽媽低著頭,平靜的說:“這些人偶是村長仿造村裡的有福之子的臉雕刻的,隻要將人偶擺在床頭,它們就會護你夜晚平安。”
“如果把人偶收起來呢?”黃娣追問。
作為唯一一個沒有收人偶的人,這是她最在意的問題。
“我不知道。我們沒有資格被有福之子守護,村長隻會把人偶給最尊貴的客人們。”
奇怪,連有福之子的父母都沒資格被守護嗎?彌什對人偶的選擇守護誰的標準產生了疑問,她快速消化完信息點後,繼續追問:“那怎麼樣才算是有福之子呢?”
“適齡的孩子就可以,如果是多胞胎會更好。”
村婦隻回了這句話。
大概是覺得自己說多了,她們不再搭話,抱起各自的小孩回家了。
彌什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陷入思考。
一旁的羅凡德看她嚴肅的表情,還以為她有什麼重大發現,“有眉頭了?”
“嗯。”
彌什點頭,隨後大大翻了一個白眼。
“什麼狗屎有福之子啊,一胎多寶是現代最恐怖的鬼故事好嗎?”
好恐怖,彌什雙手抱緊身體,覺得這個副本比之前的副本可怕很多。
光是想想一個媽媽馱著幾個孩子搞衛生,家裡還有一個除了玩遊戲放屁啥都不會的老公,她的腦袋就嗡嗡疼,簡直是反思自己上輩子造什麼孽的程度了。
然而人類的憂愁無法相通,旁邊的隊友,特彆是羅凡德都無語了。
“你表情那麼嚴肅是在想這個?”
“是啊。”
彌什聳聳肩。
她慣來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不顧他人感受的人。
這一點倒是和李豫成出奇的相似。
藏在遊戲後的李豫成笑得眼睛都沒了,他還沒說話,彌什隻聽他的呼吸變化就提前預知了,心裡惡狠狠地警告:“麻煩你安靜一點,不要說話,不要笑,如果可以的話也不要呼吸。”
“不呼吸…最後死在你身體裡也沒關係嗎?”
“哈哈,好冷的笑話。”
彌什懶得搭理李豫成了。
可是她的不熱情,反而激起李豫成的興趣。
他原是因為梁硯行,才故意接近彌什,想當這段關係裡的男小三。而且,作為受寵王爺住在皇宮裡的李豫成什麼美女沒看過?
可不知不覺中,他還是被彌什的性格吸引了,主動沉浸在這段虛擬關係中。
和梁硯行無關,現在開始是李豫成自己的感情,可惜他並不知道。
去題千裡的打岔就此結束,彌什才緩緩回到正題:“剛剛村婦的話有點意思,有福之子的審核標準,是年齡和數量。其中年齡是必要條件。”
“我還從沒看過規定要多少歲的吉祥物呢,怎麼,五歲是有福之
子,六歲就不是了嗎?”
彌什一語點破,眾人恍然大悟。
是啊。
隻有祭祀、獻祭,祭典才會卡死年齡。而這些關鍵詞,都不是好兆頭。
彌什接著說:“我們中間有人收起人偶,有人放著人偶,卻隻有珍妮死了,這證明了….”
“珍妮的死亡和人偶無關!”
黃娣立刻接上彌什的話茬。
忽然的出聲引起眾人的注意,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黃娣有些不太習慣地低下頭。
“其實我一直很在意,昨天祭祀的話。你們可能不知道,五山是我們粵東地區的守護神,他的話對於村民來說,猶如聖旨。”
作為本地人的黃娣,比所有人都更在意五山的話——它說:“它討厭奢華。”
彌什會意點頭,“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她指著指了指自己、黃娣和曹芝芝身上的衣服,說:“我們之間最大的區彆,隻有一個。”
那就是她們換上了樸素的衣服,隻有珍妮,還穿著自己的衣服。
在彌什看來,珍妮的衣服和奢華沒有半點關係,隻是普通的吊帶短褲和亮晶晶的首飾,可比起她們身上款式宛如麻布袋子的和尚服,就顯得特彆突兀,吸人眼球了。
當她們穿著各自衣服回去的時候,村長夫人還格外多看了珍妮一眼。
如果珍妮的死和衣服有關,那這一眼就很有探究意義了。
這代表了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五山的指示。
彌什的腦子飛速運轉。
她想起和人偶小孩的初遇,當時,小孩勸她把衣服換掉,村長夫人無視沒換衣服的珍妮,這些村民究竟是想害她們,還是幫她們?
“還有一個問題。”羅凡德忽然出聲。
好難得,暴力笨蛋居然也加入對線索的探討。彌什立刻投以鬼迷日眼的鼓勵。
羅凡德扯了扯身上衣服,麵無表情地說:“可是我既沒有去洗澡,也沒有換衣服。”
笑死,進副本兩天了,從頭到尾,都沒有人管管羅凡德的起居。他一直乖乖待在柴房裡,不配聽夜半奏樂,隻配聽到村長夫人蹲門口嚎哭。
彌什看著他一臉被副本排斥的表情,偶爾的,還會有點可憐他。
她伸手揉揉羅凡德的脖頸,說:“或許你的故事線不在這裡。今晚村長夫人又哭的話,給她開門,可以嗎?”
被彌什摸過的下巴微紅,羅凡德梗著脖子故意不去看她,
“我才不要。”
“我不喜歡除了你以外的女人進入我的地盤。”
…
羅凡德這段類似告白的話,除了彌什以外的人都聽到了,隻有彌什沒有注意到。
因為她耳尖聽到不遠處傳來嗩呐的聲音,音樂節奏和昨晚相似,卻又不太一樣——祭祀,又要開始了。
從她們的方位看過去,正好能看到朝祠堂的方向圍過去的人,人潮洶湧,人頭攢動。
嗩呐聲一起,整個村子都沒有人了。所有人都去參加祭祀了。
彌什等人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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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次,又要280元路費。
彌什已經沒有貧民救濟卡了。而且昨天兌換貧民卡的老頭,似乎對這場交易很不滿意,從剛剛開始就吊著一雙三白眼緊盯玩家們。
看得出來,這次不拿出點真金白銀的東西出來,就沒辦法進去了。
“怎麼辦?”曹芝芝害怕地縮了一下身體,低聲道:“祭祀內容和今晚的死亡條件有關,如果我們進不去,不知道五山討厭什麼,不小心踩中死亡條件怎麼辦?”
原來副本擱這刁難玩家啊!
大家都是外來的玩家,哪來的副本貨幣,交得起每次280元的路費啊?
一次還好,還能用身上的東西交換,兩次三次四次呢?她們不儘快找到破解副本的方法,遲早因為交不起車費,做出五山大神討厭的事情,當晚斃命。
因此,兩位女玩家特彆焦慮。
看著祠堂外人越來越少,祭祀即將開始的樣子,她們的急切已經表現在臉上了。
全場人中,隻有彌什和羅凡德淡然自若。
羅凡德的餘光掃了周圍一圈,右手悄悄摸上武士刀,說:“那裡有個人落單了,我們把他殺掉,把他身上的車費拿過來用。”
羅凡德說殺人的時候,語氣特彆自然,把另外兩人嚇了一跳。
誰看得出這貨是警察啊!
說他是□□潛伏在警察裡的二五仔還差不多。
彌什翻了一個白眼,趕緊拉住他,衝另外兩位玩家道歉:“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他這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