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跟你母親說話的?”
梁父衝著梁妍瓊所在的方向,大聲斥責道。
“沒關係。”梁母笑了,如同她的溫柔長相一般。她拍拍梁父的肩膀,安慰道:“妍瓊被魘到了。畢竟那天晚上跳下水道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哼。我為什麼自殺,你不知道嗎?”
梁硯行聞言吃驚。
他一直以為妹妹如同報道上其他孩子一般,都是被女鬼蠱惑,所以才做出跳下水道的事情。
結果現在梁妍瓊親口告訴他:她是自願跳的下水道。她就是在自殺。
梁妍瓊抬了抬臉,強忍著讓自己不要哭出來,她衝梁父大喊:“你知道嗎,你身邊的這個女人,她殺人了。她就是一個魔鬼,是她害死了…”
話還沒說完,一句“閉嘴”倏然響起,打斷梁妍瓊的哭訴。
是梁父。
他打斷了梁妍瓊還沒說完的話。
明明都聽到梁妍瓊斬釘截鐵地說“梁母殺人了”的事情,他的臉色也沒有半點變化,隻是說:“不要說這些不著調的事情,你的母親怎麼可能殺人?”
梁妍瓊咬了咬牙,把嘴唇都咬出血了,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還不快把小姐拉開。”
梁父一聲命下,工人也隻能強硬將女孩抱走。
梁妍瓊瘋狂掙紮,卻因為體量小,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離下水道越來越遠。她朝哥哥求助:“哥!攔下他們,不要讓他們碰這個下水道。”
梁硯行本來想保護妹妹,聽到這句話,隻能擋在下水道口前。
他半蹲著一米八幾l的身體,以保護姿態護在下水道口旁,臉色鄭重以至於讓畫麵顯得滑稽。他仰頭看著父親堅定嚴肅的表情,問:“父親,你是移情彆戀了嗎?”
“你分明知道身邊的女人有問題,你還要包庇她,你還是我認識的那位好父親嗎?”
彌什清楚梁硯行現在的心情。
就連她這個局外人,也能從梁父的反應中,窺得他對這件事的知情程度。
換句話說,他不僅知道身邊的女人殺了人,也有可能知道妻子不是原先的馥馥,而是小眉了。這讓一輩子深愛敬重父母的梁硯行怎麼想?
他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梁父聽到這話後,臉色都變慘白了。
他讓身旁的梁母鬆開手,然後雙手在虛空中不斷探索,因為目不能視,他費了很大的功夫,雙手才摸到梁硯的臉上。
“啪——”
梁父竟然給了梁硯行一耳光,直接把他打趴在地上。
無論遇到什麼事都心平氣和的梁父,居然因為一句質問,而憤怒打了兒子的耳光。
梁父堅定地說:“閉嘴,你的母親沒有任何問題,她也沒有殺過任何人。我算是看明白了——歸根結底,這個下水道就是萬惡之源,隻要它存在多一天,家裡雞犬不寧多一天。”
“我必須
把這個下水道填掉。隻有這樣,你們才會變回以前的樣子。”
梁硯行聞言大驚。
他伸手推開靠近自己的建築工人們,一邊阻攔一邊質問:“填平下水道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就能當作這些事情不存在了嗎?”
“少廢話,動手!”
幾l個工人同時上前,硬是將梁硯行在地上拖行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他們將鐵鍬尖銳的部分插進土裡,掀起一捧捧土掃進下水道裡。水位因為這些鬆土慢慢升高,與此同時濕潤的部分也越來越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工人們居然看到上升的水位裡,居然隱隱溢出了紅色的血絲。水中漂著成團成團的頭發,一眼望過去就像用顏料畫出來的有顏色的水流。
但他們不知道下水道的過往,隻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在短暫的詫異過後,工人們在梁父的催促下,埋頭繼續填井了。
彌什和羅凡德對視一眼,其實她可以阻止這件事情發生,但是眼睜睜看著和睦相愛的梁家,因為這個下水道變得支離破碎。
她看著梁家人變了一張臉,衝著最親近的家人,用惡毒的語言詛咒對方,她就覺得很不好受。
這不是下水道能不能填的問題了,而是梁家深藏在內的矛盾,因為這件事集體爆發出來。
不是她們這些外人能插手的事態。
彌什抿了抿嘴。
她朝不遠處的工頭招了招手,交予他一顆珍珠,又簡單耳語了幾l句。
工頭看在珍珠的份上,幾l乎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彌什的請求。
梁硯行和梁妍瓊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下水道被完全填平了,就連周遭也用利器敲碎好幾l塊。幾l乎陪伴他們大半輩子的下水道就這麼完全荒廢了。
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梁父情緒大起大伏後,臉色漲紅得詭異;
梁妍瓊將頭埋進梁硯行的臂彎裡,尋求哥哥的安慰;
梁硯行則是看著消失的井口,表情嚴肅,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全場人中,隻有梁母還能笑得出來。她扯著溫柔的嗓音,仿佛沒事人一樣嘮著家常話,說:“不過就是一個下水道而已。現在的宅子基本不會在花園挖井口了,畢竟人走在上麵容易摔,現在都是在家具裡放管道,直接排到黃浦江裡…”
這是排水的問題嗎?
梁硯行看向梁父梁母,眼神陌生,就好像第一次認識他們一樣。
他扶著妹妹回房間,然後一個人默不作聲地返回房間。
隻有在見到彌什的時候,梁硯行才能勉強笑了下,唇角輕輕朝外扯動了一下。
“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話還沒說完,彌什側身,讓梁硯行看到被她擋在身後的東西。
“這是…?”
梁硯行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剛剛在花園裡被砸得稀巴碎的東西,轉眼完好地出現在他麵前,。放在地板上的赫然是本應該被
砸得稀爛的井蓋。
“砸的是自然石,那玩意用作墳墓不太好。”彌什笑道。
梁硯行衝過去,撫摸著沉重的井蓋,表麵歲月氧化的痕跡也沒有遮住淡淡的血痕,就好像,他正麵對著自己母親唯一的遺物那樣。
但很快,他又氣餒了,“隻是一個井蓋,有什麼用?”
“我也買通工頭了。他們沒有完全填平下水道,留了一個能讓人自由進出的口。”
彌什既然決定插手,就一定會把這些事情考慮完全。
經過暹粒副本,她不得不考慮到梁母沒死的可能性…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
彌什看向羅凡德,羅凡德翻了一個白眼,將井蓋從地上搬起來,鄭重其事地交到梁硯行手上。也就是這翻起來的瞬間,井蓋背麵被轉到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