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2 / 2)

那是一個瓢潑大雨,剛哄完梁硯行睡覺,對孩子保證“你母親一會兒L就來陪你”的梁父,忽然聽到庭院有女人爭執的聲音。

隱隱約約能分辨出是妻子和小眉的聲音。

小眉似乎很生氣,怒氣衝衝地說:“你就是一個怪物,你怎麼能過得那麼幸福?”

緊接著是妻子的垂泣聲:“我不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說實話,剛聽到這段對話的時候,梁父很生氣。

他給了小眉優渥的生活和工資,是希望她保守秘密,多幫助生病的夫人,而不是像這樣,頤指氣使地指著付工資的人說對方是個怪物!

於是沒有多少猶豫,梁父立刻朝梁母、小眉爭執的地方跑去。

他的皮鞋跑在走廊上“嘎吱、嘎吱”的響聲似乎吵醒了剛入睡的梁硯行,但他不知道,他一心隻有快點過去幫助妻子,覺得妻子是因為生病所以才被彆人欺負了。

結果他剛跑過去,就看到妻子將小眉推進下水道口的殺人現場。

暴雨中,他隻來得及看到小眉驚慌失措的臉——她在完全掉進下水道裡時,隔著老遠就看到他了,眼眸還半是慌張半驚喜地亮了一下。

至今,梁父都不知道小眉為什麼有這樣的反應——明明她知道,他肯定會幫自己的妻子。

梁父就愣神了一會兒L,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妻子瘦弱的身軀,拖著沉重的井蓋,重新封上下水道。

她拍

拍手準備回去的時候,迎麵碰上了梁父,嚇得跌倒在地上。

“你、你怎麼在這裡?你看到了多少?”

梁母嚇得不行,臉色煞白,身體在暴雨中更是顯得比往日孱弱瘦削了不少。

看到這模樣的梁父,當然心疼妻子。

他覺得妻子不是故意殺人,會做出這些奇怪的事情,隻是因為生病了,而且剛剛小眉說的話也太過分了,居然說她是怪物。

他的妻子怎麼會是怪物?

梁父跑上去摟住妻子,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下水道口那邊就有動靜了——井蓋被推開了,一個頭和身體完全相反的怪物,像蜘蛛一樣爬了出來。

因為頭身相反,梁父甚至看不到怪物的臉,但他潛意識覺得這個怪物就是小眉!

難道小眉還活著?

梁父鬆一口氣,剛準備上去幫忙,卻被妻子拉住褲腿。

“不要去。”梁母害怕地顫抖,整個人就像坐上電椅一樣,抖得說話時都控製不好肌肉,幾次咬到腮邊肉。

她拉著梁父哀求:“哪有正常人的腦袋和身體相反還能活,小眉她肯定是變成厲鬼了,她一定會找我索命的,彆去,我真的很害怕…”

梁父第一次看到妻子那麼害怕。

再加上暴雨中,一個像蜘蛛一樣從下水道裡爬出來的女人,這畫麵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最讓梁父糟心的,不是妻子即將擔上殺人的罪責,而是有第三個人看到凶殺現場了。

“啊——”

稚嫩的童聲拔高,蓋過雷電轟鳴的聲音。

梁父應聲看去,這才發現兒L子站在窗前,呆呆看著下水道女鬼頂開井蓋的畫麵。他看到女鬼扭曲的手指伸向房間,身體不住仰臥起坐,似乎在向前爬和正臉對人的選擇中糾結。

最後,她選擇了向前爬,朝梁硯行直直爬過去。

這是…變成鬼的小眉要傷害硯行?

梁父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在兒L子被嚇到暈倒、妻子流淚哀求下,他推了小眉。

他把她重新推回下水道裡,又用腳踩住井蓋,不讓她有機會再出來。

隔著鞋底和下水道的厚度,他感覺小眉正在敲打井蓋,咚咚咚,幸好被暴雨都蓋住了,又聽到小眉的聲音在苦苦哀求。

“放我出去!”

“梁宸銘,你為什麼要殺我?”

梁父閉上眼睛,讓自己不要聽這些哀求聲,哪怕他崩潰得快跟著跳進去了。

但是不行,他有妻子和兒L子,他不能被負罪感壓垮。梁父硬著心腸踩實下水道的蓋子,暴雨傾盆留在街道上雨水因為無法及時排出,全都流進了梁家的下水道裡。

井蓋的孔開始冒水,哀求聲也逐漸聽不到了,變成軲轆軲轆的冒泡聲,緊接著完全消失。

小眉徹底死去。

而梁父是幫凶。

處理完小眉的事情後,他趕緊給醫生打電話,讓兒L科醫生來家中給昏

迷不醒的硯行看病,然後安撫驚慌失措的梁母。

他原本都想好了,要怎麼解釋自己眼睛能看到的事情,可是梁母在幾次生病又醒來後,似乎變了一個人,不僅性格變得安靜內向,也沒有再過問眼盲的事情了。

她隻是像以前一樣,照顧失明的他,兩人似乎達成一致不去觸碰對方的秘密。

梁父說到這裡,摘下眼鏡抹了抹眼淚。

這是他第一次對外人說起的秘密,深埋在心中的負罪感不會因為說出來後而稍微放鬆,隻會因為對方譴責的目光,而更有壓力。

“你母親就是你母親,她不是怪物,而且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你母親已經好了許多,雖然頭顱還會到處亂飛,但已經不會吃死老鼠,也不會害人了。”

“可是最近發生了很多兒L童虐殺案,凶手全尋不到,所以我擔心…”

梁父擔心是梁母的頭顱又開始“犯病”了。

因為這事,他在關於梁母的事情上特彆敏感,當梁硯行怒斥他的母親是個怪物的時候,親生兒L子的指責聲竟然和那晚小眉的罵聲重疊在一起了。

梁父怕梁硯行走上和小眉一樣的命運,於是填平下水道,還出手打了他。

對此,梁父一直很抱歉,於是將所有的真相一並告知,鄭重其事地對兒L子說:“對不起。這些事情我本想等你正式進入社會,養成波瀾不驚的性格後才告訴你。”

“畢竟我百年後,該輪到你照顧你母親…”

“不對,父親你做錯了。”

梁硯行忽然出聲,打斷梁父的話。

梁父有些意外,但還是很好態度地說:“是,我知道我做錯了,早從第一次看到馥馥的腦袋飛走的那天,就應該帶她去醫院…”

“不是這件事。”

梁硯行走前一步,將正臉完全暴露在光線底下,臉色煞白得驚人。

他問父親:“你剛剛說…你碰到母親殺人的時候,她對你說什麼話?”

梁父被這個問題弄得措手不及,結巴回道:“她說,她說你怎麼在這裡?你看到了多少?”

“你看到了多少…”梁硯行不知道想到什麼,身形居然有些站不穩地晃了一下,囁嚅道:“母親怎麼會問你看到了多少,她隻會問:你能看到了?”

因為在梁母看來,梁父一直都是失明的狀態,不存在看到多少的問題。

而對方能問出一個問題,就隻有一個答案。

那就是…

她不是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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