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雍二十一年四月,廣陵郡外的一處官道上沒有了往日的平靜。
鮮血噴灑在四周,染紅了官道平坦的土地。
馬蹄聲、廝殺聲、驚叫聲……
沈舒就是被這樣的聲音吵醒的。
她這些日子總是在不斷的重複同一個夢境。
夢中的景色人物都很模糊,她隻記得自己被一個穿著翠色古裝衣裙的年輕女子抱在懷裡睡覺。
女子的麵容她看不太清,嘴裡總是哼著她聽不懂的小曲,聲音清麗溫柔。
雖然聽不懂,沈舒也能感受女子對懷中孩子的愛意。
自從母親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有感受到這樣溫暖的懷抱了。
接連幾日做同一個夢,沈舒覺得是自己太想母親了。
但這次夢境又有些不一樣。
她還是被年輕女子抱著,可女子卻在不斷奔跑。
這次她終於能看清了女子的麵容和衣服。
女子也就二十多歲的年紀,長得很清麗,衣服和發飾隻知道是古代的。
她曆史隻是一般,分不太清各個朝代的裝扮。
早知會夢到這些,她應該去混混漢服圈,以後也能和人說笑一場。
不過很快,她胡思亂想的好心情就沒了。
一道廝殺聲再次傳入她的耳朵。
她皺了皺眉,但還是好奇地在女子懷中調整了一下姿勢,從女子抱著她的胳膊上趴著,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柄長槍.刺進了另一個人的喉嚨,鮮血猶如一道長龍直接噴灑在握著長槍的男子臉上。
血!鮮紅的血!猩紅的血!
“啊…”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沈舒隻有在影視作品裡看到過這樣的場麵,身臨其境後,她隻想尖叫,正當她想要叫起來的時候,卻發現嘴被人捂住了。
沈舒看著捂住自己嘴的年輕女子,女子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
可沈舒聽不懂,那是她完全不熟悉的語言,就像是一門外語一樣。
即便是說話女子也沒有停止奔跑,不知跑了多遠,最終女子找了一個廢棄的茅草屋,帶著她躲了進去。
吳媼實在是跑不動了,可她不能讓小娘子和她一起死。
想到女君去世前拉著她的手,用最後的力氣囑咐她的樣子,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她的命是女君救的,本就多活了二十年,現在是還給小娘子的時候了。
進了茅草屋後,沈舒就看到女子翻遍了茅草屋,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最後,女子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那是個類似地窖的小土坑。
地窖很小,最多隻能容納一個蜷縮著的成年人。
可她們有兩個人!
沈舒以為那女子會猶豫。
可是她沒有!
女子想都沒想就將她放了進去,然後解下身上的荷包遞給她。
沈舒聽不懂女子的話,隻能看到荷包裡是一個很小很小、隻有成年人一節手指大的小印。
上麵立著著她看不懂的動物,材質像金又像銅,她分不出來。下麵寫的字她也不認識,她甚至分辨不出來是篆書還是隸書。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文盲。
就當沈舒被這小印吸引了注意力的時候,年輕女子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把匕首,外殼雕滿了精致的花紋,甚至鑲嵌了紅色綠色的寶石,但當利刃出鞘後,華美變成了凜冽,刀刃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道寒光。
女子又合上匕首,利刃歸鞘,放在了沈舒懷裡,繼續用沈舒聽不懂的話叮囑了沈舒幾句,目光殷殷,眼中泛著淚光,最後她將眼淚擦乾,一把拿過木質的地窖門,就要蓋在沈舒頭上。
沈舒一把拉住了女子的手,想要將女子也拽下來。
女子見沈舒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衣袖不鬆手,眼角的淚再次流了出來。
正當女子猶豫的時候,外麵又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女子眼一閉,抽出沈舒懷中的匕首,直接割斷了自己的衣袖。在沈舒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匕首再次放回刀鞘中,然後將地窖蓋上,再用雜草遮掩。
沈舒第一次恨夢境給了她這麼一個幼小的身子,讓她連這木質的地窖門都推不開。
她透過地窖木板中的縫隙,眼睜睜的看著女子奔跑著離開這個小院。
許是地窖陰暗,又或者她原本就在夢中,她控製不住自己,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吧!再次睜眼她肯定就醒了!
她醒來的時候就去給她媽多燒點兒紙錢,順便讓她媽下次彆托這種夢了,怪嚇人的。
不知過了多久,沈舒再次有意識的時候,依舊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
她好像處在黑夜中,隻有零星的一些月光透過木板的縫隙灑在她眼中。
媽的!她還在夢裡。
沈舒第一次想罵人!
她這是遇到鬼壓床了嗎?
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沈舒又看到荷包和精美的匕首,就在就知道自己還在繼續之前的夢。
這年頭,夢還能做出連續劇?
就在沈舒有些煩躁的時候,聽到外麵傳來一聲女子的慘叫。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