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 我想做《卷阿》中的鳳凰,棲於高……(2 / 2)

他也猶豫了一日,這一刻總算下了決斷。

從昨日到現在,阿貞沒有讓他失望。

至於袁氏其他的人,仿佛被袁充和沈舒遺忘了一般,兩人都沒有提及。

這次回去,她沒有再回到昨日的客院,而是去了梧桐院。

梧桐院很美,裡麵有一個碩大的梧桐樹。

“這是梧桐?”沈舒輕聲問道,這和後世馳名世界的法桐不一樣。

眼前的梧桐更美。

葉子如同花朵一樣,青翠欲滴,如同一枚青玉立在院中,妍雅華淨。

就在沈舒怔愣的時候,一道男子低沉的歌聲從後麵傳來。

“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君子之車,既庶且多。君子之馬,既閒且馳。矢詩不多,維以遂歌。”

她從未聽過如此雅正的歌聲,一時間有些入神。

和後世的流行歌曲相比,這首歌並沒有太多技巧樂理,但卻能滌蕩人心。

“阿翁,這是雅樂?”沈舒沒有回頭,她能聽出這是袁充的歌聲。

“《大雅·卷阿》,大雅是正調,自然是雅樂。”袁充點點頭。

沈舒又問:“袁氏植梧桐,是為學吳王等來鳳凰棲?”自古以來就有“鳳棲梧”的傳說,相傳吳王夫差就曾建梧桐園,靜待鳳凰棲。

“你覺得此地可能等來鳳凰?”袁充不答反問。

“從母已是皇後。”沈舒道。

“那此地可會有第二隻鳳凰?”袁充又問。

“已有一隻,第二隻還會遠嗎?”沈舒輕輕一笑,“我想做《卷阿》中的鳳凰,棲於高岡梧桐上。”

可是袁充卻笑了:“你未讀《卷阿》,不懂鳳凰何意,但你的心阿翁懂了。”孫女和他一心,所求一致,他自然高興。

“你先休息,阿翁先回去了。”袁充笑嗬嗬地離開了。

看著袁充離開的背影,沈舒將手放在梧桐樹上,心中好笑。

她是沒讀過《卷阿》,但她卻知道裡麵的鳳凰不是指皇後。

“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這是袁充前些日子才和她講過的。

袁充所唱的幾句中除了鳳凰梧桐外,更提及君子,所以更不可能是講西周王後之故事。

這裡的鳳凰,說的隻可能是周王。

見沈舒看著梧桐發呆,旁邊的何氏提醒道:“小娘子,院子裡悶熱,可要去水榭?”

“水榭?”沈舒回神,看了袁氏嫡長女的院子確實很不錯。

“梧桐院西邊臨水,架起了一座水榭,現在已經開滿了一池芙蕖,小娘子可要賞蓮?”芙蕖就是蓮花的彆稱。

“去看看。”沈舒道,“帶我將梧桐院都逛一逛,順便講一講這處院落布局。”

“唯。”何氏立時應道。

沈舒覺得今日的何氏比昨日要乖順很多,看來殺雞給猴看的效果亙古不變。

梧桐院比之客院要大上兩倍不止,還有梧桐院落,水榭池塘,四季皆有景可賞。

但沈舒並未欣賞多久,就去了何氏早已布置好的書房做課業,抄《孝經》。

她做完這一切後,又是二更天以後了,她才重新躺在素色的帳中入睡。

第二日,袁充要去朝會,沈舒自己用膳後,就由袁平護送出門了。

犢車平穩地行駛在官道上,沈舒閉目養神,腦中不斷回憶袁充這兩日講的課業,然後在腦海中默背。

就在沈舒在腦中溫習急救篇後半段的時候,犢車一晃,險些讓沈舒撞到車壁之上,好在馭車的仆從很有經驗,片刻間就讓車平穩下來。

“小娘子恕罪!”袁平趕緊告罪。

“出了何事?”沈舒皺眉問道,她不覺得建康城外的官道上還敢有人殺她。

“是逃跑的氐奴,仆已命人抓住那氐奴,小娘子要如何處置此奴?”袁平問道。

氐奴?

沈舒看了何氏一眼,何氏沒有猶豫,恭敬地掀開簾子,讓沈舒能夠看到外麵。

她本以為會是一個成年人,卻不想隻是一個看上去隻有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沈舒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樣子,很瘦,不是骨瘦如柴的那種,而是很有野性美的精壯的瘦,他披散著頭發,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嘴裡不知道在嘶吼著什麼。

沈舒隻和這男孩對視了一眼,就覺得這不像是個孩子,倒像是野獸。

一頭狼,一頭凶狠的孤狼。

訓狼嗎?

恰巧現在她身邊正需要一頭隻聽她聽話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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