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對曆史了解僅限於曆史課本,所以當一開始來到此界後得知沒有棉花的時候還很是驚訝。
南雍的紡織除了絲織業外,是以織麻和織葛為主。前者自不用說,造價昂貴,不是普通百姓能用得起的。後二者中百姓以麻衣為主,但南雍紡織業的進步,也讓麻布和葛布中出現了翹楚。
比如麻紗梭織的筒中布,細質柔軟,潔白光澤,最為士族所喜愛。身穿細麻衣,腳著謝公屐,廣袖大衫,是頂級士族子弟最愛的打扮,學的是魏晉名士風度。
而士族怎麼可能穿百姓所穿的粗糙的麻衣?他們穿的都是這種筒中布,其價格過於錦繡,甚至被譽為“奇貨異服”。
至於葛布,是以葛為原料的紡織品,質量也不錯,江東葛能做到潔白如雪,輕薄如蟬翼。
所以南雍的百姓穿衣的選擇並不多,絲織品和麻衣葛衣禦寒的效果並不好,獸皮還是冬日禦寒的主要方式。
至於棉布這個後世存在感最強的布料,在此時不說存在,就是“棉”這個字都還沒有出現。
今日沈舒才知道原來棉叫“吉貝”,同時代不是沒有棉,隻是還沒有傳到南雍。
見沈舒不說話,卞錦有些著急,生怕沈舒還是不滿意,他可就這一個拿得出手的了。
“小娘子,吉貝布比筒中布更柔軟,比絲綢更吸汗通透。”卞錦趕緊道,“小娘子試一試就知道此布的好處了,高昌王室皆以此布為衣。”
沈舒想要的可不隻是這吉貝布。
“這吉貝布你從何而來?也是從商胡那裡買來的?”沈舒問道,“你到過高昌嗎?”這人最遠到過涼州,高昌可是在西域。
這讓卞錦有些尷尬了。
“這不是高昌國的吉貝布。”卞錦支支吾吾,“也、也不是從商胡手裡買的。”
“那是從哪裡得來的?”沈舒這次真的有些好奇。
“是、是從我林邑國商人那裡得來的。”卞錦說完後就跪了下來,“某之前說的都是實話,高昌王室真的用此布,某大兄曾前往西域和林邑國數次,曾和某言說高昌王室用此布,林邑王也穿吉貝布帶瓔珞。”
所以這個林邑國又是哪裡?
“你大兄在何處?”沈舒壓下心中的疑問。
“某大兄已於一年前逝去。”卞錦說到擦了擦眼角,一派哀傷的表情。
沈舒道:“是我冒失了。”又讓人給卞錦設榻。
卞錦總算鬆了一口氣,也終於在進入袁氏後有了坐榻。
“小娘子是想要多購入這吉貝布嗎?”卞錦立刻會意,“某雖沒去過林邑,大兄也已逝去,但某有不少好友是林邑商人,他們都會願意將吉貝布賣給小娘子的。”
“我要吉貝。”沈舒道。
卞錦一愣,再次看向沈舒想要確認?
“小娘子要吉貝?”不是吉貝布?
沈舒點頭:“不隻是吉貝,馬匹、奴隸我也要。”
“小、小娘子要這些做什麼?”卞錦不明白,不說吉貝,就是馬匹和奴隸也隻是家中主君才會買的,小娘子一般都隻買首飾錦緞和奇珍異寶。
“我有封邑。”沈舒道,“阿翁又給了我袁氏彆墅,我自然要好好經營,畢竟這些以後都會是我的嫁妝。”
說到嫁妝,卞錦瞬間就懂了。
“小娘子想要吉貝,某將好友引薦給小娘子,至於馬匹和奴隸還請小娘子放心,某定會將最好的貨色留給小娘子挑選。”卞錦立刻道。
至於價格,卞錦根本就沒開口談。這位小娘子一看就是不差錢的貴女,還會給少了?
他這回定能大賺一筆!
當然就算賺不到錢,卞錦也開心。
和袁氏還有沈使君搭上線,他日後還愁生意?
“奴隸中工匠為先。”沈舒道。
無論什麼年代,最值錢的都是手藝人。
卞錦也知道士族最喜買匠人,其實匠人是稀缺資源,非常搶手,他見沈舒小小年紀就已經懂得經營用人之道,心中驚訝,感歎陳郡袁氏的家學淵源。
談好後,卞錦就興奮地退下了。
沈舒摸著唯一被自己留下來的吉貝布。
“阿翁回來了嗎?”沈舒對何氏問道。
何氏道:“郎君今日去了東宮宴飲。”
“東宮宴飲?”沈舒笑了,“太子經常舉行宴飲嗎?”
“太子性情豪爽,東宮賓客眾多。”何氏道。
沈舒又問:“太子經常請阿翁宴飲嗎?”
“不曾。”何氏搖頭。
關係並不親密的人突然宴請,隻有可能有事相求。
嘴角勾起了笑容,沈舒乖巧地對何氏道:“我想親手給阿翁煮醒酒湯。”
“小娘子孝心可嘉,奴這就教您。”何氏趕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