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豔曲佛樂 修仙的晉安王妃(1 / 2)

太子依舊是清風朗月般地走進來, 對著沈舒溫和地稱呼:“阿妹。”

“阿兄。”沈舒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這是五郎和六郎。”太子介紹道。

沈舒立刻明白這是皇五子廬陵王和皇六子邵陵王,廬陵王比邵陵王大上一歲,也比邵陵王高大不少, 看著英姿勃發,眼中傲慢,旁邊的邵陵王就顯得文弱一些。這倒也不奇怪, 廬陵王喜武,邵陵王喜文,兩人本就是一文一武。

沈舒上前行禮:“拜見廬陵王,邵陵王。”

個子更高一些的廬陵王看到沈舒行禮後依舊傲慢, 抬著下巴,似乎很是看不起沈舒,隻是對沈舒微微頷首,然後扭頭站到了太子身後, 似乎生怕和沈舒扯上什麼關係。

太子看著一臉高傲的胞弟,臉色不變,但眸中微沉。

倒是邵陵王很是友好地上前和沈舒見禮:“阿妹好, 阿妹喚我六兄就好。”

“六兄好。”沈舒從善如流, 寵辱不驚, 並不為廬陵王的傲慢難過,也不為邵陵王的友好喜悅。

見邵陵王聽話,太子眼中的不悅散去, 笑著對沈舒道:“你六兄博學善文,猶善尺牘, 你日後若是想遇到課業文章難作,可讓你六兄教你。”

沈舒並未拒絕,對著邵陵王道:“日後怕是要讓六兄陪我胡鬨了。”

“怎會?”邵陵王笑道, “我還沒寫過女學生的課業呢?到時候我給阿妹寫文章,絕對讓阿妹成為學堂榜首。”

沈舒看著這位看上去溫文爾雅,卻喜歡嬉笑的邵陵王,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雍帝的這幾個皇子還真是各有特色。

太子皎若明珠,讓人遙不可及,是群寵拱衛的儲君。廬陵王為太子胞弟卻比太子還要高傲,邵陵王為孫貴嬪庶妹所出,被視為太子之半仆,卻一派嬉笑灑脫;身有殘疾的湘東王不僅沒有陰沉暴虐反而比其他人都更溫文爾雅,酷愛讀書。

真的很有意思不是嗎?

太子聽到邵陵王的話大笑,指著他教訓道:“你若是帶壞了阿妹,莫說阿娘,我第一個收拾你。”

聽著太子的稱呼,沈舒嘴角的弧度更大。這就是太子比六皇女和孫貴嬪聰明的地方,即便是在私下太子也會稱呼袁皇後為阿娘,將這個習慣帶入骨子裡。

成了習慣後,自然就不會犯錯了,成大事者最在乎細微小節。

“怎麼會?”邵陵王對著太子仿佛很是灑脫親昵,“阿妹又不用學那麼多,讀書那麼辛苦,我幫她,阿妹隻要每日歡喜就好。”

沈舒:她沒想到在南雍都能聽到這麼經典的渣男語錄。

嗬嗬噠!

太子也覺得這話沒毛病,對著沈舒道:“回頭讓你六兄帶你出去玩!”

“好!”沈舒脆聲應道。

旁邊的廬陵王聽到幾人的對話,不屑地撇撇嘴,看向沈舒的目光中甚至還帶著怨氣。

就在這時,外麵通稟說是晉安王夫婦到了。

很快就見到一對年少的男女攜手而來,男子容貌俊秀和太子眉目相似,但卻沒有太子的威嚴和氣勢,隻有溫和,和太子一比就如同一杯平淡的白水,毫無滋味。少女氣質絕佳,美如明珠,可她身上濃濃的書卷氣卻能將這美貌壓下。

這樣氣質的女子,沈舒這幾日已經見過好幾位了,顯然晉王妃是琅琊王氏女中的佼佼者。她若是沒記錯晉安王妃出身極為顯赫,祖父為前齊太尉一代名臣,祖母和母親都是前齊公主,父親一代名士不喜為官但其父諸子女皆嬪王尚主,叔父則是琅琊王氏這一代的掌權人王簡,尚梁武帝胞妹義興公主,官至中書令,可以說是一門顯貴。

比起這位晉王妃,沈舒的出身就不值一提了。

晉安王妃對沈舒並不熱情但也不失禮貌,總之度把握地很好,和她在學堂中見過的士族女郎一樣。

沈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她們之間也不用交心,不是嗎?

東宮的宮宴和顯陽宮的精致清淡不同,充分滿足了沈舒對皇家宴飲的想象。

有鱧魚脯、蒸豚、胡炮肉,甚至還有駝蹄羹,不過沈舒最感興趣的還是東宮的一個叫作截餅的點心,有點像油炸的現代奶油餅乾,讓沈舒一下子用了好幾塊。

她真的有些想回去了。

嘴裡嚼著截餅,看著正在飲酒的太子和諸皇子,沈舒將嘴裡的截餅嚼得更用力了。

旁邊的太子妃見她喜歡截餅笑道:“阿妹要是喜歡此餅,予讓人每日做了送到阿家宮中。”

一聽這話沈舒就知道這截餅應當是蔡氏給太子妃的陪嫁食譜,所以食譜不會外傳。

“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兒若是貪嘴來阿嫂宮中就是,隻要阿嫂不嫌兒煩就是了。”沈舒乖乖地笑著,太子妃想做賢妃,她卻承擔不起驕縱之名。

太子妃見她拒絕依舊神色如常,也不強求:“阿妹隻管來就是。”

一旁的晉安王妃一語不發,不看兩人客氣,專心欣賞歌舞。

沈舒將目光也落在了歌舞上,場上跳得是白紵舞,白色的衣袖翩飛,猶如天空中的一抹白雲,翻飛時猶如白鵠一般靈動飛翔,舞女眉目含情,嫣然一笑,不知勾走了誰的心神。

樂女的歌聲清脆嬌美:

朱光灼爍照佳人,含情送意遙相親。嫣然一轉亂心神,非子之故欲誰因。

輕柔曼妙,情意綿綿。

莫說男子,就是沈舒也喜歡這樣的享樂。

就在沈舒注視著場上的歌舞時,旁邊的晉安王妃道:“阿嫂,我們去偏殿吧。”

太子妃點點頭,也要帶她離開:“阿妹,我們去後院敘話可好?”

沈舒看著越來越靡靡的場麵,很是識趣地點頭:“好。”

一旁的晉安王妃也跟著一起起身。

沈舒不知道自己離開後是什麼場麵,但明顯殿內的歡鬨聲更大了些。

她沒有回首再看殿內,沈舒看著神色平靜的太子妃和晉安王妃,垂下了眉。

是習以為常還是不以為然?

這個時代不僅男性有意思,連女性都非常有趣。

袁皇後、太子妃和晉安王妃很像,沈舒覺得她們倒不是把自己嫁給了婚姻和愛情,而是嫁給了事業。

她們似乎認認真真地在把皇後和妃嬪當成一種職業在做。

她不了解太子夫婦和晉安王夫婦,但她了解袁皇後和雍帝,這兩人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合作夥伴和利益共享者。

沒了愛情就是可憐嗎?沈舒不知道,但袁皇後顯然不可憐,她在皇後的位置上都可以活得驕縱肆意,這樣的人又怎會可憐?

和太子妃還有晉安王妃到了偏殿,晉安王妃右手一攤,身後侍婢便將一柄塵尾遞到了晉安王妃手中。

沈舒看著晉安王妃手揮塵尾,廣袖大衫,倒是明白了什麼是士族風流。明明男子才會用的塵尾,在晉安王妃這裡卻絲毫不違和,反而襯得她風神俊雅,清塵脫俗。

“你若是要辯難,去正殿,彆來這裡煩我。”太子妃嗔道,她一見晉安王妃這樣就有些頭痛。

她和晉安王妃都是自幼嫁入宮中,兩人都是士族女郎,嫁得又是一母同胞的皇子,自然感情極好。

出身琅琊王氏的晉安王妃繼承了其先祖和父親的名士風範,雖然溫婉賢淑但也極愛清談辯難,手中塵尾一揮,名士驕矜自然流露。

沈舒看著晉安王妃的自矜,再想想外麵的晉安王,這對青梅竹馬的夫妻更有意思。

“與他們辯難有何意思?”晉安王妃不屑,晉安王也自詡才子,可哪一次辯難勝過她過?

太子妃見到晉安王妃這樣就有些頭痛,對她道:“你也不小了,該和二郎有個子嗣了。”她在晉安王妃這個年紀已經為太子產下嫡長子了。

“我在修習吐納之術。”晉安王妃手中的塵尾又揮動了幾下,有些皺眉。

她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斬赤龍的門檻,很快就能練出女丹築基,得道成仙,若是生子的話,她還如何修習?

沈舒、沈舒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她差點以為自己又穿越到了修仙世界。

沈舒忍不住問道:“王妃會煉丹嗎?”

見沈舒對自己修煉沒有異色,晉安王妃對沈舒的態度好了不少,還很有興致地和沈舒探討起來:“沒有,我阿娘不讓我服食丹藥,不過我想試試。”她對煉丹還是很有興趣的。

沈舒:……,就很離譜。

不過她也是很佩服晉安王妃的,在雍帝大肆倡導佛教的情況下,晉安王妃身為兒媳居然修道,為了修道還不想要孩子也是大雍獨一份了。

一旁的太子妃聽得腦子都大了,這個弟妹兼手帕交實在是太能作,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擠出一個溫和的笑來:“生子也不耽誤你修道。”

“非要我生嗎?我給阿兄納妾不就好了?”晉安王妃無所謂地道,她和晉安王幼年成婚,一向稱呼夫君為阿兄。

沈舒看晉安王妃不在意的樣子,大概能明白她的心理。給丈夫納妾心理肯定會膈應,但給兄長納妾生子自然不會心裡不舒服。

這就是時下士族夫妻的相處之道嗎?

晉安王妃不覺得沒有嫡子有什麼問題,先皇後無嫡子,袁皇後也無嫡子,大家不都好好的?

沈舒看著快維持不住笑意的太子妃,一時間有些同情這位太子妃。

說來太子妃也蠻可憐的,幼年離開父母入宮,上麵有和家族有仇的嫡婆婆,還有不長腦子的親婆婆,再加上嬌縱蠻橫的小姑子和不按常理出牌的弟妹。

也是很慘了。

“隨你吧。”太子妃也不想管了,左右袁皇後不管諸王子嗣,孫貴嬪又在禁足,還是等孫貴嬪解了禁足後,讓這兩位自己鬥法去吧。

晉安王妃樂得輕鬆,揮著塵尾:“阿嫂,快上酒!”她是來宴飲的,怎能無酒?

太子妃隻能讓人給晉安王妃上酒。

“歌舞或是百戲呢?”晉安王妃又問。

太子妃頭痛,問道:“你不是要清修嗎?”

晉安王妃不解:“我又不是修三寶之法,為何不能飲酒看歌舞百戲?”三寶就是佛家,比起佛家的清規戒律,道家修行似乎更加隨心所欲,無所顧忌。

最後太子妃隻能妥協,讓人給晉安王妃上歌舞百戲。

等到一切都結束後,沈舒和已經微醺的晉安王妃一起被送出東宮。

臨走的時候沈舒還能聽到正殿裡傳出的靡靡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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