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樽仍懸在他胸前,如此近的距離,他並沒有選擇放出杯中的妖獸神魄去禦敵,而是手指一點,令無數靈氣所釀的透明靈酒彙聚成了一根鋒利的長箭模樣,狠狠地朝謝映玄射去。
圖秋冶則完全無視了朝她衝來的飛劍,隻單手舉起方天畫戟,用力一擲,那把長柄武器便飛了出去,從謝映玄身後直取他的心臟。
至此,謝映玄徹底陷入了前後夾擊局麵,前方是來自南宮明洋的攻擊,後方則是圖秋冶的殺招,至於左右兩側,則不知在何時已經被那些從翡翠樽中湧出的靈獸神魄堵住了,令謝映玄無處可逃。
他如今就隻剩下了一個選擇,那就是硬生生地接下前後的攻擊,但他隻是一具第九境的傀儡,他又如何能抵擋住兩名聖尊全力施展出的殺招呢?
南宮明洋和圖秋冶可都沒有留情,他們是真的想殺了他。
圖秋冶的眼底閃過了一抹冰冷的笑意,隻要這具傀儡一死,郡主的心劫就算是徹底結束了!神都的儲君,本就不該耽於情愛。
可就在她這般想著時,突變就發生了,分明已經逃走的雲黛竟不知為何又突然從那少年傀儡的影子中冒了出來,她毫不猶豫地將傀儡推到了一旁,自己反而用身體迎向了前後打來的攻擊。
圖秋冶和南宮明洋臉色都變了,他們二人放出的攻擊如今已臨至雲黛身旁,再想收回已經不可能,雲黛一旦被前後兩道攻擊同時擊中,她必死無疑,到時先天靈骨自然也會隨著她的死亡一同消逝。
南宮明洋的心都沉了下去,圖秋冶本就是青淵帝身旁的祀靈女官,青淵帝即使要遷怒,也隻會拿他開刀。
而活了幾百年,早已達到聖尊境的圖秋冶也再控製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了,她甚至無法理解雲黛為何要這麼做。
難道說那具傀儡當真就有這麼大的魅力,不僅成了琉璃玲瓏心擁有者的心劫,還令身負先天靈骨的雲黛也不惜為他而死?
來自前後的殺氣壓迫得雲黛的骨骼都咯吱作響,仿佛要將她徹底撕碎般地氣勢洶洶,但雲黛的臉上卻並沒有任何恐懼之色,她甚至很鎮定,鎮定地抬起了右手。
兩道攻擊同時襲來,也就在這個瞬間,一層血紅色的薄膜驟然環繞雲黛生成,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了其內。
雲黛催動了與她右手完全融合的肉身血甲,事實上,她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做,將自己和謝映玄分開,又操縱著謝映玄去攻擊圖秋冶和南宮明洋,完全是為了誘導他們毫無顧忌地使出殺招。
而在攻擊即將打在謝映玄身上時,她再瞬間轉移至謝映玄身旁,利用肉身血甲去反彈這兩位聖尊的全力一擊。
在修為有著絕對的差距的情況下,她隻能用出這招借力打力來對付他們。
事實上,圖秋冶和南宮明洋根本沒料到雲黛手上會有這樣一件逆天的法寶,他們也根本沒有識破雲黛的意圖,真的按照她的構想走至了這一步。
下一刻,方天畫戟和靈酒幻化成的長箭便撞在了血色薄膜上,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雲黛身上的那層血色薄膜就像是一張恐怖的巨嘴,竟一口將兩道雷霆攻擊吞了進去。
在圖秋冶和南宮明洋不可思議的目光下,隻一個恍惚,那兩道攻擊就又出現了,隻是這一次,他們自己打出的攻擊竟調轉了一個方向,直奔著他們的方向衝了過去。
兩人的臉上均出現了震驚之色,南宮明洋根本無暇躲閃,飛還回來的箭矢以迅雷之勢就直接射至了他麵前,他隻來得及向旁邊躲閃出一寸,於是那根長箭就深深地穿透了他的左肩,刺得他整個人都往後趔趄了一步,他對翡翠樽的催動也被打斷了。
熒綠色的夜光杯“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它“咕嚕嚕?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地滾了出去,環繞其上的靈氣也瞬間被震散。
而周圍那些由靈酒幻化而成的靈獸自然也跟著全部煙消雲散了。
插在南宮明洋肩頭的、由靈酒幻化而成的靈箭也隨著翡翠樽的失效一同消失了,隻餘下一個不停淌血的血窟窿。
南宮明洋麵色蒼白地踉蹌著倒退了幾步,他直接靠上身後的樹乾,順著樹乾滑坐到了地上。
整個過程其實很快,但他的肩頭已經完全被鮮血覆蓋了,他麵色蒼白,強撐著一口氣才沒陷入昏迷。
箭矢穿過他身體的瞬間,他就察覺出了這被反彈回來的攻擊隻餘下了七成力,否則他必定會當場斃命、滑稽地被自己的攻擊殺死。
但即使是這樣,南宮明洋受的傷也極重,若不能及時得到醫治,也有著性命之憂。
反觀另一邊,帶著七成力的方天畫戟也朝著圖秋冶的麵門激射而去,方天畫戟乃是她的本命法寶,她焦急之下,連忙想催動此物停下攻擊,可她卻吃驚地發現,她的神魄與方天畫戟的連接竟好似隔著一層紗,令她對自己本命法寶的感知變得極為朦朧。
想躲閃自然已經來不及了,圖秋冶隻得全力用神魄去觸碰自己的本命法寶,這才終於在方天畫戟頂端鋒利的刃刺入她肩頭三寸時,重新拿回了對自己本命法寶的掌控,卸去了這可怕的攻擊。
但這個過程卻令她遭到了一種極強的反噬,她隻覺太陽穴傳來了一股劇痛,竟不受控製地吐出了一口血,眼前也一陣陣發黑,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了起來。
此時的雲黛當然也好不到哪去,畢竟她的肉身血甲隻是能反彈七成的攻擊,剩下三成她自然隻能自己硬接了。
來自兩名聖尊的全力一擊,即使隻剩下三成力,也並不是那麼好抵擋的,雲黛如今也隻有右手能用。
墨馳劍瞬間飛出,極艱難地擋住了身後的攻擊,雲黛隻來得及往側旁閃躲了一下,從身前刺來的攻擊便直接洞穿了她的小腹,令她
整個人都站立不穩。
“雲黛!”謝映玄大驚失色,他連忙摟住了雲黛的腰,有些驚恐地用手捂住了她小腹上正汩汩冒血的傷口。
雲黛臉色蒼白地握住了謝映玄的手腕,衝著南宮明洋的方向道:“去把翡翠樽撿過來。”
她聲音不大,但不遠處的南宮明洋卻聽了個一清二楚,他用一種極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雲黛。
謝映玄也依照雲黛的意思,摟著她落至了南宮明洋身旁,俯身將安靜躺在地上的夜光杯撿了起來,放入了雲黛的手心。
“你們!你們竟敢咳咳咳......”南宮明洋臉上都表情都扭曲了,但他受傷太重,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滿眼怒意地瞪視著雲黛。
可他卻發現,這個隻有第五境的小輩,竟用一種很冷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她的眼底似映一些奇異的光,令南宮明洋陡然生出了一種極強烈的恐懼感。
他突然就意識到,他此時傷重至此,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而令一旁的圖秋冶雖沒他傷得這般重,但顯然也自顧不暇,根本不可能向他伸出援手。
果然,南宮明洋就聽雲黛輕輕吐出了幾個字,她對身旁的傀儡少年吩咐道:“殺了他。”
因腹部的傷,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氣虛,但南宮明洋還是從中感受到了凜冽的殺氣。
“你瘋了嗎?”另一邊的圖秋冶終於緩和了幾分,她聽到雲黛的話後隻覺極不可思議,“雲黛,你可想好了,你今日若在此殺了南宮家的家主,你將來要麵對的,可就是整個神都的討伐。”
雲黛聽罷卻笑了,她偏頭看了圖秋冶一眼:“敢問祀靈女官,難道我不殺他,神都就會放過我?”
她的目光似含著一捧炙熱的火,劇烈地燃燒著:“你們將我逼迫至此,在萬仞閣所屬的雲洲境就敢獵殺萬仞閣劍主......”
“難不成......你們還指望我會對你們手下留情?”
她說話的同時,謝映玄已再次握住了那柄無名銀劍,他根本沒有任何猶豫,既然雲黛對他下達了指令,他便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於是,在南宮明洋驚恐的目光下,在祀靈女官不可置信的注視下,謝映玄手中的劍“撲哧”一聲,瞬間紮入了南宮明洋的脖子。
鮮血頓時噴了出來,濺在了雲黛雪白的衣擺,南宮家的家主,整個十四洲的九位聖尊之一,竟就這般死在了雲黛手中。
可雲黛的唇角卻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抹笑意也令圖秋冶突然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握著方天畫戟的手也不自覺緊了緊。
圖秋冶根本不敢相信,她竟會對一個第五境的小丫頭產生如此強烈的恐懼感。
雲黛也傷得不輕,她不再理會圖秋冶,而是衝著謝映玄說了個“走”字,於是那傀儡少年便直接摟緊了她,迅速禦劍離開了。
既然已經殺了南宮明洋,雲黛也不欲多做逗留,圖秋冶雖也受傷了,但她明顯還有反抗之力,雲黛想殺她並沒有那麼容易,所以她乾脆直接讓謝映玄禦劍帶她離開了。
就像圖秋冶說的那樣,鬨出這麼大的事,神都必定會有所行動,她現在要立馬趕著去劍塚,入了劍塚之後,就安全了。
即使是青淵帝來了,也絕不可能穿過濃重的風息之氣,殺到她麵前。
不久之後,魔皇滄曜必定來犯,到時雲中八洲會陷入一片混亂,神都就算想找她的麻煩,恐怕也分身乏術了。
圖秋冶會如此毫無顧忌地追殺她至雲洲便說明了神都已經打算徹底和她撕破臉了,她沒必要再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