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能不能不要娶彆的姑娘?(1 / 2)

翌日清晨,陸恒做筍絲烙當早餐,筍香清新,裹挾著淡淡焦香飄出房舍,引來好幾個修士趴在窗外流口水。

修士們昨夜在一處山崖底下找到了被吸走大半精氣的小師弟,加上被狼妖打傷的,一共五名傷員,賀立群派兩人用傳送陣先行護送他們回紫雲門,剩餘五名修士,留在民間繼續搜尋妖怪蹤跡。

群玉吃完早飯,陸恒沒趕她走,卻也沒說要順路送她去璧山派的事兒。

直到群玉主動問,陸恒才猶疑不定說,因為順路,他本該送她,但他在追尋妖鼎蹤跡,尚不知那鼎牽扯了多大的邪祟陰謀,前方又埋藏了多少未知的凶險,他不想令她也身陷險境,所以他們最好還是分開走。

“還有一點。”陸恒沉聲道,“我已追蹤那鼎許久,想必背後操縱鼎的人已發現我在鼎上刻了追蹤符。塵霜劍靈力雄勁,鐫刻的符籙極難去除。那人若除不去追蹤符,你猜他會如何?”

群玉想了想,瞳孔倏忽放大:“可能會利用那鼎,將你引入凶險之地,令你自身難保!”

見她聰慧,一點就透,陸恒由衷一笑:“所以,姑娘還是不要和我同行……”

“不。經曆了這些事,我也非常想知道這鼎隱藏了哪些秘密,背後之人把鼎送給一批又一批妖怪用以邪修,對他而言究竟有何好處?”

群玉故作正義凜然,心下卻默默補充:不僅如此,本姑娘還立誌要把那尊鼎奪走,讓它為美味的咕咚鍋奉獻一生。

在豐安山時,陸恒隻覺得這個山野少女有些無知無畏,直到此刻,他漸漸發覺,群玉似乎不是因為無知才無畏,她遠比他想象中的聰明,能清晰地認識到危險,但她對此毫不在意,明知危險卻全無畏懼之心,簡直可以用囂張狂妄來形容。

真不知看起來老實敦厚的許家人,是如何養出這樣的女兒的。

見陸恒不言,群玉立馬換一副嘴臉,眨巴著翦水明眸撒嬌賣慘道:

“陸公子,你就讓我再多吃幾頓你做的飯吧?你應該知道你那光芒萬丈的手藝照亮了我陰暗慘淡的人生,現在就趕我走的話,我真的會餓死的嗚嗚嗚……”

陸恒:……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後來收拾東西啟程離開,群玉眼巴巴跟在他身邊,他雖皺著眉,卻也沒有加以阻攔。

今日是個陰天,日光慘淡,各處都灰蒙蒙的。

陸恒循著靈劍的指引,漸漸走出丘陵地段,進入一片地勢平坦的原野。

剛開始隻有他和群玉二人,大約在午後,他們和紫雲門那群修士意外碰頭,然後就莫名其妙變成七人同行。

群玉心裡一清二楚,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巧事,他們就是貪圖陸公子的手藝,故意跟著陸公子蹭飯的!

更令她憤怒的是,賀立群自從見識過陸恒的超強劍法,整個人仿佛兩級逆轉,原本冷漠傲慢的性格一瞬變成熱情洋溢的狗腿子,跟在陸恒身側左一個“陸兄”右一個“陸兄”獻殷勤,把群玉生生擠到一邊,一天下來都沒機會和陸恒說上幾句話。

夜裡,所有人宿在一間破廟,群玉是姑娘,睡的地方離男人們遠遠的。她的草席挨著一堵牆,牆上開了個破窗,睡前她趴在窗邊往外瞭,恰好看見那群修士半夜不睡覺,圍著陸恒向他請教劍法。

陸恒全然不計較這群人曾經多麼瞧不起他,幾乎有求必應。

群玉縮回腦袋倒在草席上,從青雁屁股下邊薅了點軟綿綿的絨毛,把耳朵塞得嚴嚴實實,閉目睡覺。

翌日,天氣依舊沒有好轉,陰雲低垂,野風沉悶。

賀立群跟在陸恒身側,與他談論那尊妖鼎。

不知說了什麼,賀立群臉色微變,凝重道:“陸兄自淩霜嶺來,在下曾聞淩霜嶺門中的問天寮能夠叩問天機,預知世事,我紫雲門卦師長老曾卜出今歲將有妖邪禍亂人間,敢問問天寮是否也卜算出了類似的天機?”

陸恒點頭,淡淡吐出八字:“妖星耀世,必有浩劫。”

正因為問天寮卜出了這八字預言,陸恒才決心離開淩霜嶺,一路伏妖至此。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尊詭異的妖鼎,或許就與這八字預言有關。

行至一片蔥鬱林間,恰好到了飯點,眾人便暫做歇息。

群玉抱著包袱坐在一草垛上,有些沒精打采。

“主人,你今日似乎情緒不佳?”青雁落在枝頭,小心翼翼問,“誰惹到你了?”

群玉抬了抬眼皮,直言道:“本來陸公子隻給我一人做飯,我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現在好了,這麼多人蹭飯,陸公子都照顧不到我了。”

青雁心說他們吃飯付錢了,你吃飯付啥了?上嘴皮碰下嘴皮叭叭一頓誇,得虧陸恒吃你這套,不然你隻有喝西北風的份兒。

當然,它嘴上可不敢這麼說:“主人,陸恒還是很照顧你的,每頓飯都給你先盛,你想吃什麼菜他就添,幾乎沒問過那些人的意見。”

群玉聽罷,心裡好受了一丟丟:“不知道為什麼,我單純不喜歡陸恒給太多人做飯。”

青雁振了振翅膀,忽然笑了聲:“主人莫不是吃醋了吧?就這麼喜歡陸恒那小子?”

群玉眨巴眨巴眼睛:“是有……一點。”

厚重的雲層偶然漏了幾縷光下來,前方不遠處,陸恒正在處理那群修士撿回來的柴火。

他素白的衣襟恰好被陽光照亮,手中塵霜劍瑩瑩閃光,倏地變成一把斧頭。

青雁簡直沒眼看,群玉卻雙手捧臉,盯得津津有味:

“好帥啊,陸公子怎麼連劈柴都這麼帥。”

青雁冷哼:“你倆倒是天造地設,一個能吃,一個愛做,一個想拿妖鼎煮咕咚鍋,一個真拿仙劍當菜刀使……實在是,絕配。”

群玉翹了翹唇角,目光卻有些惆悵:“哪家小娘子要是能和陸公子在一起,肯定享一輩子福,可惜我不行,我是妖怪,陸公子最厭恨妖怪了。”

她思緒忽然一頓,意識到陸恒這般人物,實在太容易惹姑娘戀慕了。他總有一日要娶妻成家,群玉設身處地想想,倘若這個妻子是她,她斷不會允許陸恒在外頭給彆的小姑娘做飯吃。

可陸恒是絕對不可能娶一個妖怪的,所以,群玉至死也隻能是“外頭的小姑娘”。

陸恒的媳婦以後一定會讓她沒飯吃!

天呐,思及此,群玉簡直要氣死了!

她立刻從草垛上站起,奔到陸恒身邊,想給他打下手,刷刷存在感。

誰知,她才剛撿起燒火棍,還沒捅進爐膛裡,陸恒便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拎了些,溫聲說:

“你走遠些,彆蹲這兒。”

這片林子裡的柴火不太好,燒起來爐膛會吐黑煙,陸恒怕把群玉白淨的臉熏壞了。

賀立群恰在這時抱著新柴走過來。他往爐子前一蹲,拿走群玉手裡的燒火棍,一下又一下不太熟練地翻攪爐膛,同時問陸恒他這樣做對不對。

陸恒任由他蹲在爐子旁邊,並沒有把他拎開,甚至還低頭指點他該怎樣控製火候。

群玉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快要氣哭了。

陸公子明明還未娶妻,就已經把她當“外頭的小姑娘”對待了。

群玉雙手攥緊衣擺,有苦說不出,隻得扭頭跑了,一眼也不想再看見陸恒做菜賀立群燒柴的“美好”畫麵。

今日的午飯依舊美味,群玉吃完卻沒有獻上彩虹屁。

陸恒有些意外,飯後又單獨給她弄了碗解膩消暑的綠豆湯,端到她麵前看她喝乾了,卻隻收到寥寥二字“好喝”,再沒有其他了。

午間悶熱,群玉倚著棵山荊樹,青雁伏在她腿側睡覺。

陸恒依然被那群修士圍著,坐在離她有一丈遠的草地,和他們有說有笑。

一陣幽涼怪異的微風襲來,群玉的眼皮有些撐不住,眉頭微皺著,漸漸失去意識。

沒過多久,她迷迷糊糊睜開眼。

身邊的景色全變了,陸恒他們不知所蹤,青雁也不在身邊,獨留她一人,和一片寂靜但草木茂盛的山野。

群玉站起身,茫然地往前走了幾步。

這片草地似乎剛下過雨,到處都濕漉漉的,茂密的草葉之下藏著許多菌子。

群玉記得陸恒用菌子做的素肉夾很好吃,她於是彎下腰,想撿些菌子回去。

耳畔忽然傳來輕快的腳步聲,群玉抬起眼,看到一位披著紅色兜帽,肩上掛著個空竹簍的妙齡少女。

少女在她前方不遠處走走停停,和她一樣彎下腰來采菌子。

群玉眨眨眼,發現腳下的菌子突然變少了。她生怕菌子都被那個小紅帽搶光,連忙低頭狂采。

等她再抬起頭,那個小紅帽的竹簍竟已裝滿了菌子。

小紅帽準備回家了,群玉恍惚聞到一陣熟悉的香味,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小紅帽的後麵。

很快,她找到香氣的來源,果然隻有陸恒做飯才有這麼香。

陸恒立在一方陌生的灶台後麵,正在煮一鍋香噴噴的菌菇湯。

小紅帽背著竹簍來到他身側,陸恒取下竹簍,摸了摸小紅帽的頭,溫聲對她說:

“娘子,你真厲害,今天又采了好多菌子。”

群玉呆立在原地,震驚得渾身發抖。

陸公子何時娶了個采菌子的小紅帽為妻?我為什麼現在才知道此事?!

就見菌菇湯一眨眼便煮好,陸恒為小紅帽盛了一碗,貼心地吹涼了再給她喝。

小紅帽一口喝乾一碗,讓陸恒再給她盛,同時發出了銀鈴般的咯咯笑聲,幸福得像個傻子。

群玉的耳朵快被那笑聲刺出血了。

她鼓起勇氣,萬分艱難地走到陸恒麵前,可憐巴巴問他:“陸公子,可不可以也給我盛一碗?”

陸恒停下手中動作,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小紅帽這時繞到陸恒身後抱住他,火紅的兜帽落下來,露出一張有幾分像賀立群,但比賀立群俏麗許多的美貌麵孔。

她警惕地盯著群玉,湊到陸恒耳邊對他說:“相公,你煮的東西可不能給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姑娘吃哦。”

群玉聞言氣急:“我才不是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姑娘!”

小紅帽覷著她,臉上閃過一抹嫌惡:“你不僅是亂七八糟的小姑娘,你還是亂七八糟的妖怪!”

“我不是……”

“就你這樣的妖怪,還敢和我搶相公做的飯?”

群玉手指狠狠掐進掌心,心底湧出暴虐之意,咬牙切齒道:“我要殺了你。”

殺了陸恒的媳婦,就沒人妨礙她吃陸恒做的飯了。

群玉也不知這股氣勁是仙氣還是妖氣,隻覺掌心忽然灼燙,像燃起一團無光之焰,這招式十分之稱手,她霎時飛身向前,狠狠朝小紅帽的頸間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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