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靜靜躺在床榻上,眉宇深邃鼻梁高挺,如雕塑般英冷俊美,肩頸處仍殘留著曖昧的齒痕,然而他雙眸緊闔,麵色與唇色都透著幾分蒼白,當群玉喊他時,他好像能聽見,眉心輕輕皺起,神色透著迷亂,卻怎麼也醒不過來。
群玉有些心慌,跪在他身邊俯下身,抵著他的額感受他體內的氣息。
很混亂,筋脈中有雄厚的靈力竄來竄去,而他並不能將其吸收,這才陷入神誌不清的狀態。
群玉用力拍了下腦門。
昨夜酒蟲上腦,意亂情迷,他們隻顧著嘗歡,都忘了以他們如今的修為,除非完全封閉靈力,像凡人那樣單純交|歡,否則都會自發地進行靈力交流,互為爐鼎,吸收融合對方的力量,即為雙修。
群玉想起昨夜,一股股極寒之力在她體內噴薄流轉,傳遍四肢百骸。她一開始冷得不行,後麵漸漸接納吸收了這些靈力,所以經過昨夜,群玉變得沒那麼怕冷了,即便抱著陸恒入睡,她也不覺得太難受。
相對應的,陸恒也會在雙修過程中自發吸收她的力量,且以群玉浩瀚無邊的修為體量,陸恒從她身上獲得的一定比她從他身上獲得的多得多;更糟的是,雙修過程中交換的是雙方最本原的力量,群玉能吸收陸恒渡來的仙力,陸恒卻無法一下子接受這麼多混沌力,再將之轉化為仙力。
現在的陸恒,就和當初硬吞了太多混沌力的妖王焰尤類似,若不能快點幫他消化這些力量,或許他永遠也醒不來,就算醒來,也會變成和焰尤一樣的失心瘋。
群玉握著陸恒的手,既無法將那些力量收回,也不知該怎麼幫他消化,急得滿頭是汗。
忽然間,她腦中電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一定管用的法子。
這便化出真身,匿了形跡,匆匆向佇立於神界中央的至高神宮飛去。
……
“陸恒,陸恒?”
少女焦急的聲音回蕩在耳邊,“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明亮的晨光傾灑在身上,陸恒感覺全身都被暖意籠罩,像隨著一陣微風闖入了溫柔的春天。
他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就著燦爛光線,看到群玉一
頭青絲披散,麵容皎潔如月,見他睜眼,她驚喜地站了起來: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
陸恒緩緩撐坐起來,眯了眯眼,見時辰不早了,群玉的神情也很奇怪,他有些茫然:“我……怎麼了嗎??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忽然想起昨夜,坦誠相見,纏綿入骨,他耳尖頓時漫上血色,反握住群玉的手,聲音含混沙啞:
“我也不知昨夜怎麼了,越往後意識越混沌……”
餘光瞥見榻邊小幾上放著一空碗,碗底殘留少許純淨的液體,他疑惑道:“那是什麼?”
“那個啊……”
群玉往他身邊一坐,翹起一條腿,漫不經心道,“是我給你熬的藥,剛才喂你喝完了,你才能醒來。”
陸恒一臉莫名:“什麼藥?”
“這個嘛,說藥好像也不準確。”
群玉挽了挽長發,臉頰莫名有些紅,簡單解釋了下他的“病情”,然後拿起小幾上的白瓷碗,“叮”地輕敲了下,笑道,
“我不懂怎麼把你體內的混沌力化為仙力,但我想起仙術是太初那家夥創造的,在他體內,混沌之力與仙力能夠自在轉換。太初現在不是變成鴻蒙神木了嗎?所以我剛才溜進鴻蒙殿,偷偷砍了那棵樹的一部分下來,弄成湯藥給你喝。”
陸恒:……
群玉:“你這是什麼表情?不用內疚,太初這人可以隨便砍的,他就算活著我也可以把他手腳砍下來給你入藥。況且我隻砍了神木的一小部分,又用法術給它捏造回去了,神族肯定發現不了。”
“咳咳咳。”陸恒捂著胸口,咳得臉發紅,“你竟然讓我吃了古神的血肉……”
群玉把他手丟開:“我救你,你還反過來怪我?”
“怎會怪你?我隻是太驚訝了。”
陸恒緩了緩,穿上外衣,貼到群玉身邊,摟著她腰,低聲問,“救命恩人,現在我體內有了古神的神力,是不是以後就能適應混沌之力,再有下次,便能儘快將其消化了?”
他好像故意在她耳邊吹氣,弄得群玉全身酥癢,微微側過頭道:
“想得真美,你需得蘊養那絲神力,學習將混沌力轉為仙力的關竅,然後慢慢鍛煉,至於最後練成什麼樣,能一下子轉化多少,就看你個人本事了。”
陸恒點了點頭,笑意漸深:“我一人怎麼練?還請玉兒帶著我。”
“誰要管你?”群玉一下子從榻邊竄起來,“以前真沒看出來,你竟然這麼孟浪。”
陸恒隨她站起來,將長發簡單束起,背著滿室溫光,含笑道:
“怎麼就孟浪了?你眨眨眼睛就能賜我混沌力,又不是隻有雙修這一種方法。”
聽出他故意給她下套,群玉氣不打一處來,反手就是一掌劈風而去,陸恒抬手硬吃了她這一擊,目光忽地一愣。
“怎麼了?”群玉看著他,“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陸恒垂眸看了看掌心,五指收攏,於虛空中拔出
弑魔神劍,轉身朝窗門洞開的露台刺出一劍。
劍光煊赫,陣陣寒氣席卷四周,劍鳴錚然如鳳唳九霄。群玉寬大的外衫被劍風帶起,她站在陸恒身後,忽地笑了起來。
靈劍隨風歸來,懸於半空。陸恒閉目運氣,感覺周身神力澎湃,宛如濤濤江海,洶湧蓬勃。
片刻後,他回頭看向群玉,一陣啞然,哭笑不得。
就這麼一夜,與群玉春宵一度之後,他竟直接破境了。
陸恒再度握住劍柄,隨意劃拉幾下。
九霄劍訣,他此前一直停留在第三層突破不上去,誰曾想今日,吸收了群玉的混沌之力,他竟連破兩境,輕而易舉便能使出第五層的功力。
兩人立在耀目的晨光中,群玉想起幾天前,陸恒曾拒絕她渡修為給他的好意,說他不想進階太快,引人注目授人以柄,沒想到現在以這種形式完成了,她實在忍不住,一麵臉通紅心怦怦跳,一麵笑出了聲:
“哈哈哈……我可不是有意的呀……”
陸恒心底五味雜陳,收了劍,從她身邊走過,群玉喊他:“你乾嘛啊?”
“做飯。都幾點了,你不餓嗎?”
陸恒掠過她,幾步之後又折返回來,抓著她手臂,將人拉到胸前,望著她黑亮的眼睛,他鋒利的喉結咽了咽,想說點什麼,又說不出來。
群玉眨巴眼睛,替他說:“你是不是後悔和我睡覺了?”
“……”
陸恒被她噎了下。
他當然不可能後悔這個。
過了很久,陸恒才從喉間悶出話來:
“以後難道每次都這樣?”
“……”
什麼虎狼之詞,這下輪到群玉說不出話了。她掙紮著想抽出手,可他握得很緊,她隻好陰陽怪氣道,
“沒有以後不就好了?白送你修為你連謝謝都不說。”
“不能沒有以後。至於謝謝,總覺得太蒼白了,恨不能用一億年來還。”
陸恒垂著眼,眸中湧動著無數複雜情緒,他稍稍鬆開桎梏,手滑下去牽她手指,“你讓我先想想。”
“想什麼?”
“演武大會。眾神都知道我的實力,即便是母親,也不可能用短短幾日就從第三層突破到第五層,所以我還是得把力量隱藏起來,至多隻能用第四層的招式與清嘯對抗。”
陸恒道,“還有就是……你我若把靈力完全封起來就行了吧?”
群玉真佩服他兩個話題能說得一樣一本正經:“我乾嘛要把靈力封起來?彆說奇怪話了,快去給我做飯。”
陸恒終於放過她,握著戒指找地方做飯去了。
之後半月,每日照常過,陸恒忙得像個陀螺,練功、議事、應酬、給群玉做飯,群玉除了張嘴吃飯,就是和神宮中的仙使一起種花栽樹,漸漸把神宮打點得綠意盈盈,增添了幾分生氣,這般日子很是舒適,群玉都有點習慣在神界生活了。
到夜裡,忙碌的戰神大人歇了事,有時給群玉做頓夜宵,吃完後,月落參橫之時,他最多抱著群玉親一會兒,沒有多餘動作,然後各自回房歇息,就好像從未發生過旖旎之事一般。
九月初,演武大會在仙界玄武峰上召開。
群玉作為戰神宮的小仙使,隨同一群神官待在神界這邊的看台上。
剛才路過玄武峰大門,那兒有個千將榜,今日之後,將會評選出一千名最強的仙兵仙將,按照實力高低排列在榜上供眾仙景仰觀瞻。
千將榜附近有個隱蔽的“下注處”,群玉在那兒投注了一大坨金子,押喻瀟疏是第一名。
神族總共才一百多號人,神將更是隻有十來位,自然沒有這樣的榜單,即便有,群玉也不會押陸恒這個滿腦子隻想著輸的窩囊廢。
她最近時常覺得,和陸恒在一起實在太憋屈了。
但她隻是偶爾抱怨一下,並沒有想要離開他。
直到日後真的離開他了,她才知道以前那點憋屈,其實什麼也不是。!